慕容九星腕间的三生响铃舌沁着霜,锁龙涧的轮廓在晨雾中如蛰龙脊骨。当她踏过沱江最后一道跳岩时,腊尔山的层叠梯田撞入眼帘——青石垒砌的田埂蜿蜒如星轨,稻浪间浮动的却不是晨露,而是荧蓝菌丝编织的星阶。菌丝随她的脚步明灭,在石阶表面蚀出《九曜巡天图》缺失的贪狼星位,恰似她昨夜在寒潭所见的天枢空缺。
“阿妹踩错阶啦!”吊脚楼间传来少女清音。黑苗姑娘云雀赤足跃下竹梯,银项圈缀着的蝴蝶铃与三生响共振出双声部。她指尖捻着半片芭蕉叶,叶脉渗出的汁液竟在石阶上流淌成星图:“贪狼主祸,客星犯位,阿婆说今日不宜开蛊坛。”
九星凝视叶脉星图,图中锁龙涧位置亮着血斑。血斑随云雀呼吸起伏,渐次浮现三百具悬棺的虚影——每具棺木缝隙都钻出菌丝,菌丝末端蜷缩着乳牙大小的星虫。
“开坛是为迎贵客。”苍老嗓音从神树柱后飘来。百岁蛊婆龙阿嬷拄着蛇头杖现身,枯指间缠绕的蛛丝正缝补她开裂的颈纹。蛛丝每穿过一道皱纹,她浑浊的左眼便泛起星云漩涡:“慕容家的债主...可算等到你了。”
三声响突然自鸣!铃舌冰晶炸开细纹,九星右眼刺痛中瞥见真相:龙阿嬷脊椎内无数星虫正啃噬骨髓,虫躯分泌的荧液却通过蛛丝注入她衰老的脏器——噬星蛊在以宿主为巢反哺村寨!
七星楼影
祭坛设在千年血藤树下。藤蔓绞缠的树桩刻满星纹,中央凹槽嵌着半枚青铜镜——正是九秀山庄寒潭底那面残镜的缺失部分!当九星怀中的半镜与树桩嵌合,藤蔓突然活化如巨蟒缠住她脚踝。
血藤汁液渗入鞋底,视网膜炸开三重幻象:
光绪三十二年:青年慕容宸割腕滴血入凹槽,藤蔓吸饱血液后结出蓝果,果内蜷缩着云雀的胚胎虚影;
昨夜寒潭:九星指尖血滴入青铜镜时,同一株血藤在潭底疯长,藤尖穿透龙阿嬷的后颈;
此刻现实:云雀颈后胎记渗出蓝液,与九星脊柱的九芒星痕同频搏动。
“噬星蛊果三百年一熟。”龙阿嬷的蛇头杖敲击树桩,血藤间垂下三百盏虫茧灯笼,“慕容宸当年种蛊救寨,代价是献祭嫡脉血脉——今日果实将熟,欠债该还了。”
灯笼突然齐齐爆裂!萤火虫群裹着星瘴扑向九星,却在触及她胎记时凝成冰晶箭矢。箭矢转向射向血藤主根,树桩轰然裂开,露出地底青铜星盘——盘面七星环绕空缺的贪狼位,勺柄指向吊脚楼群最高处的七星檐角。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七名黑袍人沿飞檐行走如履平地,襟口云纹绣着星斗阵列。为首者面具刻着哭笑双面,腰间悬挂的饕餮玉璧正吸收星瘴:“龙婆老糊涂了?慕容氏的债,岂是血藤还得清的?”
面具人屈指轻弹玉璧,璧孔射出金线缠住云雀脚踝。少女银饰叮当坠地,皮肤下凸起游走的星虫轮廓:“七星楼...收债...”
星瘴迷途
九星腕间三生响炸出霜气。霜雾触及金线瞬间,云雀脚踝的星虫突然僵死脱落。面具人冷笑袖中翻出骨笛,笛孔爬出七只琉璃蜈蚣——每只蜈蚣百足踏着不同星轨,爬行轨迹在空中织成囚笼。
“噬星蛊最喜九芒星魂。”面具人笛声陡转尖锐,“锁龙涧悬棺空了三百年,今日该换新主了!”
蜈蚣囚笼收缩刹那,九星颈后胎记灼穿衣领。蓝光迸射中,龙阿嬷的蛇头杖突然刺入地面:“腊尔山的地脉,轮不到外人做主!”
杖底蛛丝疯长,裹住星瘴凝成巨茧。茧内传出啃噬声,三百盏虫茧灯笼的残骸汇向巨茧,在表面拼出慕容宸的星图纹身。当纹身心脏位置亮起,茧壳炸裂——青年慕容宸的虚影提灯而立,灯焰里蜷缩着云雀的量子态胚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