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半日前”
“龙骨岛-“龙喉”祭坛深处,祖灵图腾高层会议”
潮湿、阴冷,带着浓重海腥与古老腐朽气息的空气,在巨大的龙头骨内部盘旋。这里是龙骨岛的核心,被称为“龙喉”的祭坛所在。庞大的颅腔被改造成了宏伟而诡异的殿堂,苍白的骨壁之上,刻画着无数扭曲、狂野的图腾,描绘着祖灵与巨兽的传说。幽绿色的磷火在颅骨眼眶和鼻孔的空洞中摇曳跳动,将内部映照得一片光怪陆离,仿佛巨龙仍未瞑目,正用它空洞的眼眶注视着闯入者。
祭坛中央,是一个由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巨大池子,池内并非清水,而是浓稠如墨、不断翻滚冒着气泡的粘稠液体,散发出与之前被污染的克拉肯如出一辙的扭曲、污秽气息。池子周围,环绕着十几根粗大的、顶端镶嵌着各色野兽头骨的图腾柱,隐隐构成一个汲取和放大能量的法阵。
此刻,在这充满不祥意味的祭坛周围,肃立着十数名“祖灵图腾”的核心成员。他们肤色黝黑,身材精壮,穿着以兽皮和骨骸为主的服饰,脸上涂抹着象征不同祖灵的油彩,眼神中混杂着狂热、敬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祭坛前那个背对着众人,仰望着巨大龙颅内部穹顶的身影上。
他身披一件用不知名黑色羽毛和暗色金属片编织成的长袍,长袍上缀满了细小的骨饰,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晃动,发出沙沙的轻响。他手中握着一柄顶端镶嵌着巨大水晶骷髅的骨杖,水晶内部,仿佛有暗绿色的云雾在缓慢流转。仅仅是一个背影,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与整个“龙喉”祭坛,与这座岛屿的阴影融为一体。
他,就是“祖灵图腾”的最高领袖,大祭司——“雨师”。
在“雨师”身后,稍前半步的位置,站着四名气势非凡的男女。他们便是“祖灵图腾”威震非洲南部的四将军,是“雨师”意志最直接的执行者,也是公会真正的权力核心。
1、“巨犀”卡隆:一位身高接近两米三、壮硕得如同人形攻城锤的巨汉。他光着头,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角划过左眼,一直延伸到下颌。身披厚重的犀牛皮甲,肩扛一柄需要常人双手才能挥动的巨型骨锤。他是四将军中的武力担当,负责公会最核心的攻坚与防御力量,性格暴躁易怒,但对“雨师”绝对忠诚。此刻,他正不耐烦地用脚掌轻轻拍打着地面,显示出内心的焦躁。
2、“猎豹”娜蒂亚:一位身材矫健、充满野性美的女性。她穿着贴身的黑豹皮甲,勾勒出流畅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脸上绘着豹纹油彩,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幽暗光线下如同真正的猎豹,锐利而冰冷。她是四将军中的侦察与突击指挥官,行动如风,手段狠辣。她双手抱胸,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手臂,似乎在计算着时间。
3、“巫医”穆巴吉:一位干瘦、佝偻的老者,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异常明亮,闪烁着智慧与狡黠的光芒。他披着五彩斑斓的羽毛斗篷,脖子上挂满了各种小瓶子、干枯草药和古怪的符文石。他是四将军中的智囊与仪式专家,精通各种祖灵法术、诅咒与药剂学,公会对克拉肯的污染以及即将进行的仪式,都离不开他的主导。他手中把玩着一个不断渗出黑绿色雾气的小骨罐,表情高深莫测。
4、“鬣狗”昆西:一个身材矮胖,脸上总是挂着市侩笑容的中年男子。他穿着相对“体面”的皮质长袍,手指上戴着几个镶嵌着劣质宝石的戒指。他是四将军中的后勤总管与“外交官”,负责物资调配、与其他势力的暗中交易,以及……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战利品”。而在半日后,Ghost在营帐中听到的与瘦高个争吵的矮胖子正是他。此刻,他那双小眼睛正滴溜溜地转动,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盘算着利益得失。
除了四将军,剩下的人,就包括各战斗团队的队长、负责技术和支持的核心成员位列其后,他们来自南非及周边不同的国家和地区,代表着“祖灵图腾”内部错综复杂的各方势力。而半日后被Ghost目击和昆西争吵的,也正是来自于南非近邻小国莫桑比克的一名队长。
沉默持续了许久,只有祭坛中粘稠液体翻滚的“咕嘟”声和远处隐约的海浪声在回荡。
终于,“雨师”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笼罩在兜帽的阴影下,只能看到线条坚硬的下巴和一双在阴影中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那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
“此刻,唤所有公会高层前来,不为其他,而是出现了一个重大变故,需要通知所有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两块粗糙的骨头在摩擦,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直接撼动心神。
“就在刚刚,太阳尚未升到天空最高处之时,我们与‘深渊之子’(指被污染的克拉肯)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雨师”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话语的内容却让在场除他之外的所有人脸色骤变。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克拉肯……被消灭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和骚动。巨犀卡隆猛地握紧了骨锤,猎豹娜蒂亚瞳孔收缩,巫医穆巴吉手中的骨罐微微一颤,而鬣狗昆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变得难看无比。
“大祭司,消息……确切吗?”卡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在座的各位都非常清楚克拉肯的恐怖,这绝非一般的玩家小队所能攻克。况且克拉肯在深海,现阶段没有二转的玩家,如果克拉肯被消灭了,那一定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对手。”作为战斗部队的负责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克拉肯的是怎么样的存在。
“比起是谁消灭了克拉肯这个问题,眼下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穆巴吉脸色有一些难看。“三年前召唤克拉肯之时,整个“祖灵图腾”付出的代价超乎想象,而现在失去克拉肯的我们,无疑在各方面都处于被动状态……”
对于卡隆和穆巴吉的话,“雨师”并没有直接回应。他微微颔首,骨杖顿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压下了所有的嘈杂。“灵魂层面的链接,做不得假。那股狂暴而忠诚的力量,已然消散。亚特兰蒂斯祭坛,恐怕已被人净化。”
“是谁干的?“北极光”那些阴魂不散的家伙?还是……白沙港新出现的那股势力?”娜蒂亚的声音冰冷,带着杀意。
“未知。”“雨师”的回答言简意赅,“但无论是谁,都意味着我们的计划出现了重大的纰漏。‘深渊之子’是我们向‘三叉戟’证明价值的重要筹码,也是我们获取足额‘豁免名额’的关键之一。如今,筹码少了一个。”
他话语中的“三叉戟”,让在场的高层们眼神都闪烁起来。那是隐藏在幕后,支持他们,也驱使他们的欧洲三大财阀联盟,是源主事件中掌握着部分权柄的可怕存在。
“三年前,高昌雄健那家伙许诺的报酬,到现在还有大半没有兑现!”巨犀卡隆忍不住低吼道,声音如同闷雷,“现在克拉肯又没了!‘三叉戟’那边,还会认账吗?我们拼死拼活,难道最后连口汤都喝不上?”
他的话引起了不少队长们的共鸣,尤其是那些来自更偏远地区、加入“祖灵图腾”就是为了在源主统治下寻求一线生机的玩家,脸上都露出了忧虑和不满。
“卡隆,注意你的言辞!”猎豹娜蒂亚冷声喝道,但她的眼神同样带着审视,看向“雨师”。
鬣狗昆西搓了搓手,挤出一个笑容,试图缓和气氛:“大祭司,卡隆将军也是心急。毕竟,我们为了这个计划,投入了太多。光是捕获和‘培育’克拉肯,就耗费了无数资源和时间。现在突然损失,确实让人难以接受。而且……关于那批俘虏的处理,是不是再斟酌一下?Rock那帮“北极光”的人,在现实中控制了三年,在游戏里也关押了这么久,一直没动,就是因为他们是重要的谈判筹码。您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要动这批人,作为献祭的筹码?这会不会有些浪费?”
他话音未落,“雨师”幽绿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昆西顿时感觉如同被毒蛇盯上,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剩下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
“浪费?”“雨师”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昆西,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还是……在为你私下联系的那些‘买家’争取时间?”
昆西脸色瞬间煞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不敢!大祭司明鉴!我昆西对公会,对您,绝无二心!只是……只是觉得可惜……”
“可惜?”“雨师”打断了他,目光扫过众人,“失去了克拉肯,我们急需向‘三叉戟’证明,我们依然拥有不可替代的价值,拥有完成‘净化之火’任务,或者说,干扰他人完成任务的强大能力!Rock这些“北极光”的精英,他们的灵魂强度和坚韧意志,是唤醒‘龙骸之灵’最好的催化剂!用他们作为祭品,配合我们多年搜集的龙族精华,足以制造出一个比克拉肯更加强大、更加可控的‘龙骸守护者’!”
他顿了顿,骨杖指向那翻滚的黑色池水。“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在接下来的博弈中,重新掌握主动,逼迫‘三叉戟’兑现他们的承诺!否则,等待我们的,不仅仅是失去豁免名额,更有可能是……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