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犹豫不决、心里天人交战之际,无意间瞥见了桂木的目光——桂木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模样让人不忍心拒绝。
最终,丹羽还是轻轻叹了一声,仿佛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肩膀微微放松,对着桂木缓缓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妥协:“罢了,我知道了,你把他们带来吧,我会照看他们的。”
桂木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刚要露出笑容,就听丹羽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差点因为这事忘了正事。”丹羽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凝重了一分,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桂木,“我今天从锻铁场回来的时候,听旁边负责搬运材料的伙计说,你最近又出现了那种晶化的症状,是不是又偷偷用了晶化骨髓?”
桂木听到“晶化症状”四个字,身形明显一僵,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也有些闪躲,心里暗道: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绕来绕去,最终还是逃不掉要被丹羽说教一顿啊。
丹羽看着他的反应,就知道伙计说的是真的,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带着一丝责备,却更多的是关心:“以后的晶化骨髓尽量少用一些,能不用就不用,那东西对身体的伤害太大了,你看看你上次,手背上都出现了晶化纹路,疼得连锤子都握不住,忘了吗?”
他顿了顿,又提起了御舆长正,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御舆长正那边,就让他继续嚷嚷吧,他无非就是觉得我抢了他的位置,心里不服气,嘴上说说罢了,翻不起什么大浪。反正踏鞴砂最高负责人是我,不是他,上面就算要怪罪下来,最终还是会落在我的头上,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说到这里,丹羽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困惑:“埃舍尔带来的新锻造法虽好用,效率比以前高了不少,锻出来的铁器也更锋利,但我总感觉有些奇怪,当时第一次用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可最开始的时候,一切的情况都挺好,没出什么问题,也就没太在意……你用的时候,没觉得不舒服吗?”
桂木听着丹羽的叮嘱,心里暖暖的,连忙点头,不敢再反驳:“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少用,不,尽量不用晶化骨髓了,你放心吧。如果散同意去你那里,明天一早,我就带他们去你家,绝对不耽误你的事。”
“那我在家等你。”丹羽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准备离开。
桂木一路目送丹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回了屋,开始琢磨晚上怎么跟散说这件事。
到了晚上,桂木特意把散叫到身边,坐在小板凳上,耐心地跟他说了要让他去丹羽家暂住的事情,还把遇到流浪武士、留在自己这里不安全的缘由,细细地解释了一遍。一开始,散果然不太同意,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抗拒,不停地摇头,嘴里还小声念叨着“我想跟桂木待在一起”。桂木费了些许口舌,又是哄又是劝,说了半天,才让散慢慢放下了抵触,认同了他的计划,点了点头,答应明天跟他去丹羽家。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桂木就起了床,小心翼翼地把还在昏迷的夏玲抱在怀里,又牵起散的手,怕他走丢,一步一步朝着丹羽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散都安安静静的,只是偶尔会抬头看看桂木,眼神里还是带着一丝不舍。
很快,他们就到了丹羽家门前——那是一座比桂木的小屋气派得多的房子,有一扇结实的木门,门口还挂着两个红灯笼。桂木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敲了敲木门,发出“咚咚咚”的声响。他原本以为,丹羽可能还在收拾屋子,或者还没起,要等上好长时间才能开门,但是没想到,刚敲了门没多久,门就“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丹羽已经站在门后,身上穿着整齐的衣服,显然早就醒了。
“来的比我预想到还要早点……”丹羽看着他们,语气平和,眼神落在桂木怀里的夏玲和身边的散身上,“我还以为你们要再晚一刻钟呢。”
桂木连忙把夏玲往丹羽面前递了递,语气里带着一丝嘱托,还有几分不舍:“散平时还是比较听话的,你跟他说什么,他都会记在心里,不用太费心;只是夏玲的话,麻烦就多了些,需要多费费心思——她要是醒了,性子有些活泼,好奇心又重,一个没看住,就可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可得多留意着点。人我已经是带到了,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就得麻烦一下你了,我会经常来看他们的。”
丹羽接过夏玲,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照看好他们的。”
桂木又低头看向散,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柔:“散,你在丹羽先生这里要乖,不要调皮,等过段时间安全了,我就接你回去,知道吗?”
散抬起头,看着桂木,轻轻“嗯”了一声,眼神里满是不舍,却还是没有哭闹。
桂木强忍着心里的不舍,跟散道了别,又跟丹羽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才转身慢慢离开,走了几步,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直到看见丹羽抱着夏玲、牵着散进了屋,才彻底放心,朝着锻铁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