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郭汜二人,凭借其资历和狠辣手段,逐渐收拢了牛辅遗弃的部分兵力以及其他溃散的西凉军各部,麾下兵力竟也重新汇聚起一支强大的西凉铁骑。
他们占据了几处重要关隘和城池,暂时停止了内斗。
但面对盘踞长安的并州军和态度暧昧的朝廷,依旧感到前途渺茫,如同无头苍蝇。
就在李傕、郭汜彷徨无计,甚至萌生退意之时,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这一日,李傕、郭汜正在营中借酒浇愁,忽闻亲兵来报,营外有一儒生求见,自称姓李。
“姓李?莫不是……”
李傕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与郭汜对视一眼,
“快请!”
帐帘掀开,一个身着青色儒袍,面容苍白消瘦,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阴鸷的中年文士,缓缓走入。
不是李儒,又是谁?
“李文优!你还敢现身?!”
郭汜猛地站起,按刀怒视。
董卓死后,他们都以为李儒也死在了郿坞。
李儒却毫无惧色,甚至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二位将军,别来无恙?如今坐拥十万大军,却在此地借酒消愁,岂不令人扼腕?”
李傕冷哼一声:
“李文优,少在这里说风凉话!相国已死,大势已去!我等还能如何?”
“大势已去?”
李儒嗤笑一声,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相国尸骨未寒,飞熊军兄弟血染郿坞!而那弑主之徒吕布,如今却高卧长安,接受朝廷封赏!”
“尔等身为相国旧部,手握重兵,不思为相国报仇雪恨,反而在此苟且偷安,对得起相国往日恩情吗?对得起那些战死的西凉子弟吗?!”
他这番话,如同毒刺,狠狠扎在李傕、郭汜心中最敏感、也最暴戾的地方。
想起董卓往日的权势,想起并州军如今的“风光”,再想起自家兄弟的死伤和眼前的困境,一股无名邪火直冲顶门!
“报仇?谈何容易!”李傕咬牙道,
“吕布虽伤,但实力尚存,其麾下张辽、高顺亦非易与之辈,更有长安坚城!”
李儒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笃定的光芒:
“吕布重伤垂死,已是废人!并州军虽悍,然其兵力远逊于二位将军!更兼其诛杀董相,占据长安,名为汉臣,实为国贼!”
“天下有志之士,皆可共讨之!将军岂不闻,挟大义之名,行雷霆之事?”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如同恶魔低语:
“只要二位将军高举‘为董相报仇’、‘清君侧’之大旗,汇集西凉儿郎之怒,以泰山压顶之势,猛攻长安!”
“城内公卿,鼠目寸光,必生内乱!并州军外无强援,内部分歧,如何能挡我西凉十万铁骑之兵锋?!”
“届时,攻破长安,诛杀吕布,掌控天子……这关中之地,乃至天下权柄,岂非尽在二位将军掌握之中?!”
李儒的话语,充满了诱惑与煽动,如同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李傕、郭汜心中那扇名为“野心”和“复仇”的潘多拉魔盒!
两人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眼中燃烧起贪婪与凶光!
“好!就依文优先生之言!”
李傕猛地一拍案几,酒水四溅,
“传令各部,集结兵马!”
“为相国报仇!杀入长安!”
郭汜也狰狞咆哮。
在李儒的蛊惑与串联下,原本涣散、内斗的西凉军残部,竟然以一种复仇的狂热姿态,被重新整合起来!
号称十万的西凉铁骑,如同重新汇聚的黑色狂潮,在李傕、郭汜的率领下,打着“为董卓报仇”的旗号,浩浩荡荡,如同遮天蔽日的蝗群,朝着长安方向,汹涌扑来!
烽烟再起,兵锋直指帝都!
长安城内,刚刚因为诛杀董卓而获得片刻喘息的人们,还未来得及庆祝,便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
未央宫内,得到急报的吕布,猛地想要坐起,却牵动伤势,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涌起一股异样的潮红。
张辽、高顺面色无比凝重。
王允等公卿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十万西凉铁骑……李傕、郭汜……还有李儒……”
吕布看着殿外灰暗的天空,心中一片冰凉。
他如今重伤之躯,如何能抵挡这复仇的狂潮?
这刚刚到手、尚未捂热的长安,难道就要拱手让人?
甚至……性命也要丢在这里?
一股穷途末路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