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朝廷重臣的脸部都在抽动,极力克制自己的表情,尽量使得自己维持严肃正经模样。
皇帝也忍得很辛苦。
户部尚书陈敬明被李洵拿捏过把柄,赶紧低下头,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被这位爷秋后算账。
但王爷那副肾虚模样实在好笑。
刑部尚书虽刚正不阿,但也怵李洵。
工部尚书乃是技术官僚,比较务实,一脸懵圈,完全搞不懂这位王爷的行为艺术。
他们当然知道李洵为何而来,不就是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子党风波吗?
鬼才信李洵是真心来请罪的!
这分明是又来演戏了。
还是演技特别浮夸的那种。
李洵可不管他们怎么想,他走到殿中,也不行礼,直接身子一软,又坐地上了,还故意甩了甩头发,露出那张憔悴的脸,悲愤喊道:
“二哥您可要替臣弟做主啊!”
“您是最知道臣弟的。”李洵捶胸顿足,但因捆绑动作幅度受限,显得有点滑稽,像得了短手侏儒症:
“什么狗屁太子党,那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臣弟那时候还在玩泥巴呢。
这分明是有人看臣弟不顺眼,故意离间咱们的兄弟感情,这是想要臣弟死。
现在外面舆论传得飞天遁地,从慌妙的太子党,都快演变成臣弟想要坐龙椅了。
臣弟实在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没办法,只好来求二哥,求您给臣弟主持公道啊!”
永熙帝看着他那副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强忍着嘴角的弧度,板着脸道:
“瞧瞧你像个什么样子,还有一点亲王威仪吗?成何体统!”说着,对旁边的太监挥挥手:“还不快给王爷松绑。”
不等太监上前,李洵一边维持着严肃悲愤的表情,一边自己三两下就挣脱了那本就捆得不紧的绳子。
动作麻利得,跟他那副痨病鬼妆容,完全就不搭调好不好。
六部尚书:“……”
李洵挣开绳子,特别诚实地抬头对皇帝道:“二哥明鉴,臣弟分明就是单纯的馋她们身子,哪有什么别的居心。”
口碑这一块。
无须质疑忠顺王的喜好。
别说是罪臣之女,前太子家眷,就是妖魔鬼怪这位王爷都会逮着捅几下试试新鲜感。
咳咳咳……
永熙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实话呛得咳嗽起来,尴尬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老六。
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皇帝心里自然是信李洵的。
他相信这个弟弟就是单纯的好色,才不管不顾地把秦可卿和妙玉弄进了府。
而李洵今天搞这么一出。
与其说是向他请罪,不如说是做给这六部尚书看的,想让六部的头子们帮他在朝廷熄火。
故此。
永熙帝并未真的动怒,反而由着李洵在那里解释。
他的余光则悄悄地扫视着殿下六位尚书的脸色。
这六位尚书。
平日里没少弹劾李洵嚣张跋扈,欺压权贵、与民争利。
其中至少一半都被李洵用各种手段整治过,心里对他那是又恨又怕。
当然大部分都是永熙帝暗地里腹黑授意李洵干的。
此刻当着李洵的面,尤其是看着这位爷虽然是在请罪。
但眼神里那谁敢乱说话,回头本王弄死谁的威胁眼神,几乎不加掩饰,他们哪里还敢议论?
李洵瞪着六部尚书,问道:“诸位尚书,为何一言不发?难道也认为本王是那太子党?”
“本王确实是太子党。”李洵朝永熙帝拍胸脯:“臣弟是绝对的翊太子党。”
皇帝嘴角抽了抽。
“陛下,老臣看来,此事确是捕风捉影,忠顺王当年还是个娃娃,怎会与昔年旧事有牵连?”
“是啊陛下,王爷心性率真,不过是……不过是风流了些,断无他意。”
“此等谣言,实乃居心叵测之辈散布,意图扰乱朝纲,中伤亲王,陛下明鉴!”
“王爷今日负荆请罪,足见坦荡,朝中诸位同僚都被蒙蔽了双眼,臣等以为此事当严查幕后真正的造谣之人,还王爷清白。”
一时间,偏殿内充满了快活……啊不,是充满了公正的空气。
李洵听着这群老狐狸言不由衷的帮腔,心里冷笑连连,面上却适时露出无辜的神情:
“看吧二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永熙帝清了清嗓子,准备为今日这场负荆请罪收场:“忠顺王跪安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李洵小心翼翼的道:“二哥,你相信臣弟是无辜的了?”等着皇帝给个态度呢。
永熙帝嘲讽道:“你当朕是好忽悠,连真假都分不清了!?”
“二哥英明,实乃千古仁帝。”
“滚。”
“好勒,臣弟告退。”
“带走你的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