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她才小心翼翼地伸出纤纤玉指,拈起一支分量十足,做工极其精巧的金累丝嵌红宝石,蝶恋花金步摇,捧在手心,翻来覆去爱不释手地细看。
这金步摇工艺之繁复,样式之新颖,怕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金铺也打造不出。
尤二姐微启朱唇,轻声念出步摇尾端那极小却清晰的刻字:“宫廷御造。”心中不由一颤,怪不得那样精致,原是宫里娘娘公主们才配有的。
没想到自己一小门小户也能拥有如此待遇,尤二姐的心都快被眼前的金银首饰融化了。
她对着菱花镜,将那支金步摇稳稳地插入发髻间,左右顾盼。
镜中人本就天生丽质,这华贵的首饰更是锦上添花,若有个男子在此,目光定会粘在她脸上,而非那些金银俗物上。
尤二姐孤芳自赏了好一会儿,又将配套的珍珠耳坠、翡翠镯子、以及整套赤金点翠护甲一一戴在几根葱指上,剩下的首饰头面,恨不能全数插在脑袋上。
“三妹,你快来帮我瞧瞧,可还有哪里不曾戴稳妥?”
她对镜理了又理,虽是人比花儿娇,但身份门户太低,导致二姐有些不自信。
于是二姐向着镜中映出的,正慵懒趴在床榻上的妹妹尤三姐求助。
尤三姐却将她自己那份同样价值不菲的首饰,一股脑全倒在柔软的锦被上,信手拨弄着,又意兴阑珊地一件件丢回妆奁里。
闻言头也不抬,翘起脚轻轻摇晃,心不在焉地应道:
“姐姐便是荆钗布裙,也自有一股风流态度,如今这般盛装更是美若天仙了,何必再来问我?”
正说着。
尤老娘与尤氏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尤氏如今每月有李洵私下补贴的几千两安家费,手面宽绰富足,倒不至于眼热这点子首饰。
何况那冤家送与她的一份,无论数量还是品质,都远胜于两位继妹妹。
足以见得,王爷是念旧情并非那等得了新人便忘旧人的薄幸郎。
心下熨帖,尤氏便亲热地坐到二姐身边,拉着她的手笑道:
“王爷对妹妹们是上了心的,这些物件儿,可还入得妹妹的眼?”
这话几乎已是将窗户纸捅破,明示李洵看上她们姐妹。
尤二姐闻言,羞得垂下螓首,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指尖绞着衣带,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姐妹俩尚未表态。
尤老娘早已被那满室珠光宝气晃得头晕目眩,幸福得几乎要晕过去。
她忙不迭走上前,双手一拍,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哟哟,这都是托了大姐儿的福气,真是天大的造化,都是大姐儿带来的福气啊!”
尤氏满意地点点头。
她这继母平日里虽有些糊涂,但在这等攀高枝的大事上,倒是精明的猴儿一样,无所谓,懂得吃水不忘挖井人便好。
尤三姐在床上侧卧,单手支着下巴,玲珑曲线优美,她可不似二姐那般温顺好说话,也非老娘那般急不可耐。
但若那人是她自己瞧上眼的,她便无话可说。
此刻,她扬起那张艳若桃李却带着几分桀骜的脸,直言不讳地问道:
“大姐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这屋里就咱们娘儿几个,是不是……要我们姐妹去侍奉王爷?”
“嘘!”尤老娘忙比了个噤声手势,又做贼似的把门虚掩上,往窗户外张望一番,见没有丫鬟闲杂等人,才压着嗓子没好气道:
“这等事情,哪有姑娘家自个儿毫不害臊说出来的!”
尤三姐浑不在意,柳眉一挑:
“既然迟早要走这一步,这会子扭扭捏捏,故作羞态,给谁看?”
尤二姐在妆台那听得目眩神迷。
侍奉王爷!?
什么时候,难道就在今晚?
她还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脑补着侍奉李洵的各自不能播出画面,二姐红着脸,紧张又莫名激动,捏着裙角,害羞的兀自就把脑袋埋了下去。
尤氏见都不需要自己口舌之功,两个妹子都把持不住了,索性没藏着掖着,扬了扬帕子,轻笑两声:
“二妹妹不必紧张,王爷不是那等急色的,来日方长,妹妹们的情意,姐姐这会子就去告诉一声。”说罢,转身离去,野汉子好不容易歇在宁国府。
哪有这时候便宜两个继妹的道理?!
尤氏心中盘算着今儿把李洵给拿下,使出老树盘根的绝技,绝不让它轻易抖出来,也好跟上王熙凤的步伐,来个“一锁得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