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马蹄声如雷滚来。
东平郡王穆时一身郡王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下,显然来得极其匆忙。
他身后紧跟在侧的是五城兵马司指挥裘良。
裘良带着几十号差役,额头狂冒汗,脸色苍白,腿肚子打颤儿只想找个地缝藏进去。
即将面临三王对峙的场面,他哪敢插嘴。
穆时勒住马缰,当看到被架起来殴打,鼻青脸肿的儿子穆宏时。
他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穆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暴怒,他是老牌郡王,深知京城水深。
尤其对面站着的是以混不吝和嚣张闻名的忠顺亲王李洵。
穆时翻身下马,脸上挤出勉强笑容,对着李洵、霍元拱手:
“忠顺王、南安郡王,这是何故?犬子若有得罪之处,本王在此代他赔个不是。”
裘良也赶紧滚鞍下马,小跑上前对着霍元和李洵的方向团团作揖,强自镇定了半天,偏一说话,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
“两位王爷息怒,息怒啊!都是误会,定是误会,穆世子年轻气盛,难免有些莽撞,但请看在几家同朝为官的份上,高抬贵手……”
他边说边偷瞄李洵,见对方眼皮都懒得抬,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穆时还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怒瞪儿子:“畜牲,到底怎么回事?”
穆宏整张脸都被揍了,有气无力的,似受了天大的冤枉,泣不成声:“父王,儿子冤啊……”
霍元此刻底气十足,冷哼一声,打断穆宏:
“穆郡王,你养的好儿子,大街纵马狂奔,马鞭差点抽到我妹妹脸上,若非我妹妹身手敏捷,此刻焉有命在?
女子破了相的话,让我妹妹如何嫁人,岂有此理,我家老王爷在世前,都舍不得打她一根手指头。
而穆宏如此跋扈,视王法于何物?是欺负南安老郡王不在世了,还是欺负小王年轻?”
李洵不由点头,暗道霍元这厮看上去傻,扯虎皮的能力竟是点满了。
霍元那小子傻个屁。
鬼精一个,平日里在朝廷装傻充愣。
“父王,冤枉啊!”穆宏挣扎着哭嚎起来:“儿子根本不知道那是昭宁郡主,她穿着男装,
儿子只是…只是马惊了,稍微快了点,离郡主还有七八尺远根本就没撞到。因见他生……儿子还特意回头看过,郡主她好好的。”
穆宏险些说出因看那兔儿爷生的好看,他还特意回头瞧了瞧,幸好及时刹车改了口。
他这话透着一股小题大做的意味,李洵却是不肯轻易放过。
“呵。”
李洵冷笑道:
“这话,本王听着新鲜。”
“误会?没撞到?只是吓了一下?所以,如果当时被吓的,差点被撞死的,不是昭宁郡主。
若只是个普通百姓,你们东平郡王府,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当无事发生了?嗯?”
李洵起手就在扣帽子,还无法反驳:
“天下百姓,皆是陛下的子民,你东平郡王府仗着身份当街纵马,视百姓性命如草芥,这叫什么?
这叫草菅人命,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把京城官道当自家的后花园了?这天下什么时候姓穆了!”李洵这顶大帽子扣得又狠又准。
“至于昭宁?”李洵话锋一转,拍了拍霍元的肩膀,一副节哀顺变的安慰口气:
“可怜见的,回去就吓病了,高烧不退噩梦连连。口里直喊马来了马来了,太医都说这是惊惧过度,伤了神魂。
至今昏迷不醒,性命堪忧啊,你们东平郡王府管这叫好好的?
穆宏你好大的狗胆。”李洵说得声情并茂,仿佛昭宁真的命悬一线。
穆宏彻底懵了。
他可以百分百确定,昭宁明明没有事,再看看霍元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他只觉得邪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