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书记的意思呢?”
“冯书记说,斩草,就要除根。”秘书的声音更低了。
白书恒沉默了。
他明白冯逸晨的意思。
一个死人,是永远不会开口说话的。
白书恒终于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明天晚上十点,让他到北郊的废弃砖厂去,送他们一家人上路。”
秘书心里一寒,“送他们一家人上路”,这话里的杀机,让他后背发凉。
“是,我这就去办。”
……
第二天中午,马六又一次来到了老电影院。
他紧张地把手伸进邮筒,摸到了一张叠起来的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几个字:明晚十点,北郊砖厂,全家上路。
“全家上路……”马六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听起来,像是要送他们一家人离开宁光。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四个字,带着一股子血腥味。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不,不会的。
白县长还要靠冯书记,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现在风头正劲,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再弄出人命来。他们只是想尽快打发我走而已。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内心的恐惧,却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
当天晚上,他回了家。
面对妻子关切的询问,他第一次发了火,把妻子和孩子都吓得不敢作声。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检查那个装钱的油纸包,又一遍一遍地看着那张纸条。
去,还是不去?
去了,可能拿到钱,远走高飞。
也可能……就真的“上路”了。
不去,留在这里,刘科长那条线就像悬在头上的剑,随时可能落下来。
而且,得罪了白书恒,他更没有活路。
这是一个死局。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得去赌一把。
他决定先不带老婆孩子,自己一个人去。如果真拿到了钱,再回来接她们不迟。
如果……如果回不来……
他不敢再想下去。
夜色渐深。
钱三江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桌上,放着一张摊开的宁光县地图。
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正用红笔,在地图北郊的位置,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县长,鱼饵已经放下了。
根据我们监控到的信息,白书恒的秘书今天中午在邮筒里留了东西。
马六取走之后,就回家了,一整个下午都没出门。”
“我们的人,已经提前在北郊砖厂周围布控。
那里只有一个出口,只要他们敢见面,就插翅难飞!”
钱三江看着地图上的那个红叉,眼睛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医院的方向。
抢救室的红灯,已经熄灭了。
医生说,孙志勇的命是保住了,但因为脊椎受损严重,以后……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钱三江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老孙……”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的仇,我一定给你报!我要让他们,百倍偿还!”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李默病房的号码。
“小先生,蛇……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