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特护病房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崭新被褥混合的清新气味,与之前那间病房里的血腥味形成了天壤之别。
张兰站在桌边,双手紧紧地攥着水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她的身体还在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那惊魂的一幕——冰冷的刀锋,狰狞的杀手,还有李默那石破天惊的一拳。
一切都像一场不真实的噩梦。
“吓坏了?”
李默的声音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
他靠在松软的沙发上,姿态闲适,仿佛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的人不是他。
张兰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俊的脸,鼻子一酸,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这一次,不是嘴硬,而是真的怕了。
她快步走到沙发前,把水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温热的水都溅了出来。
“你……你就是个疯子!骗子!”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既是后怕,又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嗔怪,“你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装成快要死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我刚才真的以为,我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了!”
说到最后,她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
压抑了一整晚的恐惧、担忧、震撼,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李默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伸出手,有些生疏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了,别哭了,这不是都好好的,一点儿事都没吗?”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张兰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她抬起婆娑的泪眼,仰头看着李默,月光在他的眼眸里,碎成了一片璀璨的星河。
“演戏不逼真,鱼怎么会上钩。”李默轻声解释道,“我要是不躺在床上任人宰割,那条躲在暗处最毒的鱼,怎么会放心大胆地咬钩?”
“可是……可是那个人是真的要杀了你!”张兰的声音依旧发颤,“万一……万一你失手了呢?”
“失手?”李默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强大自信,“进山打猎的时候,最怕的不是遇到多凶的野兽,而是你明明设好了陷阱,猎物却不上当。
只要它敢来,就没有失手的说法。”
他这番云淡风轻的话,却让张兰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痴痴地看着他,这个少年,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把如此血腥恐怖的暗杀,说得像一场稀松平常的狩猎。
李默身上的谜团,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让她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想要探究。
“那你……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张兰忽然想起了什么,脸颊微微一红,小声问道,“什么绷带要缠出破碎的美感……”
李默看着她那娇憨羞怯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又像之前那样,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那句不是骗你的。”
他的指尖温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电流,瞬间窜遍了张兰的全身。
她的脸唰的一下,烧得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心脏更是如同擂鼓,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微妙起来。
李默收回手,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