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诸葛瑾才稍稍安心。他深知,外交的背后必须有武力作为后盾。
只有让荆州各方势力清楚地看到朝廷的实力与决心,他在这里的纵横捭阖才能真正起到效果。
接下来,他便可以更从容地筹备西行入蜀,执行天子交付的下一项重要使命——责问刘璋。
……
宛城,前将军刘备行辕大帐之内。
刘备端坐主位,左侧依次是征南将军张济、镇南将军张绣叔侄,右侧则是监军贾诩、军师祭酒杨修与徐庶。
年轻的诸葛亮作为书记官,坐在末席,笔墨齐备,静听记录。帐内气氛肃穆,虽以刘备为尊,但张济、张绣所部凉州兵仍是主力,双方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
因为刘协的威望,张济张绣还是给刘备面子的,毕竟是放弃了地方位置入中央,手下还被拆分了,要是换成他们估计多半有点接受不了。
刘备将诸葛瑾从襄阳发来的密信传示众人,待大家览毕,方才沉声开口:
“诸葛仆射已在襄阳展开斡旋,并上书陛下,建言以封侯之举分化刘景升二子,稳定荆州。”
“同时,提醒我等需陈兵耀武,以震慑荆襄心怀观望之徒。诸位以为,我等当下该如何应对,方可既全朝廷谋划,又不误东征讨逆之大事?”
贾诩沉吟片刻,最先开口,声音平稳无波:“荆州内部既有纷争,我大军压境,确需示之以威,防患未然。然东征讨逆,亦不可延误。为今之计,当分兵行事。”
他目光扫过张济,继续道:“可请张征南将军,率本部三千精锐,麾下部分督军,暂驻宛城,整饬防务,演练军阵,一则保障粮道,二则就近监视襄阳动向,显我兵威,使蔡、蒯等族不敢妄动。在下亦驻守宛城,作出表率。”
“前将军则可亲率主力,以镇南将军七千劲旅为先锋,兼合张校尉本部,继续东进,与曹兖州、刘荆州部汇合,共击袁术。如此,两不耽误。”
此时,徐庶眉头微蹙,提出了一个担忧:“文和先生分兵之策甚妥。然庶所虑者,并非荆州,而是河北袁本初,以及淮南战事本身。”
“袁术虽逆天,然其据淮南已久,树大根深,更兼袁绍岂会坐视其弟覆亡而无动于衷?若诸侯各怀心思,讨逆之战迁延日久,或生变故,如之奈何?即便速胜,淮南之地,又当如何处置?”
贾诩闻言,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淡然道:
“元直所虑,确有道理。然袁绍?此人外宽内忌,优柔寡断,更重虚名。袁术僭号,天下共愤,袁绍若敢明助其弟,便是自绝于天下,将其汝南袁氏四世三公积累之清名毁于一旦。”
“彼纵有兵甲之利,亦不敢冒此大不韪。最多暗中掣肘,或待两败俱伤时出手抢夺战果罢了。此不足为惧。”
“至于攻克寿春之后……那才是真正的麻烦所在。”
刘备闻言一怔:“哦?监军此言何意?攻克逆巢,夺回玉玺,乃是大功告成,何来麻烦?”
杨修年轻气盛,接口笑道:“禀前将军,文和先生所言极是。江淮之地,沃野千里,本是富庶之区。然经袁术多年盘剥,民生凋敝,百废待兴。”
“此地北临徐州,东接江东,南望荆州,乃四战之地,易攻难守。朝廷如今重心,一在关中恢复,二在密图汉中,实无余力远赴淮南,经营这一块飞地。”
“若取之,则需分兵驻守,耗粮耗饷,且必成袁绍、孙策眼中之钉,肉中之刺,日夜袭扰,永无宁日。若不取……则徒耗兵力,为他人作嫁衣裳。岂非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帐内众人,包括张济、张绣,闻言皆陷入沉思。杨修这番话,虽略显倨傲,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胜利背后的尴尬困境:打下来,守不住,反成负担;不打,或打不下来,则威望受损。
就在帐内一片沉默,众人皆苦思破局之策时,一个尚带几分青涩,却异常清晰冷静的声音,从末席轻轻传来:
“既然朝廷无力东顾,淮南形同鸡肋……何不顺势而为,将此‘鸡肋’,予刘荆州?”
众人目光顿时聚焦到发言者身上——正是那位一直默默记录的书记官,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