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今日之战,有进无退!绣不畏死伤,非为虚名,只求击破国贼,为陛下解难,也为吾等挣一条活路!”
“大敌当前,唯有死战!谁敢以血换命,拼死击溃那支侧翼敌骑?以血肉之躯,换彼千骑溃败!”
他目光灼灼,扫过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沾满血污的脸庞。
这些骑兵军官,方才都亲眼见到张绣如何身先士卒,如何将叔父最精锐的部下置于最险处拼杀,早已被其勇烈与公正折服。
短暂的寂静后,群情瞬间激奋!
“张校尉说的哪里话!”一名满脸虬髯的军侯吼道,“你金贵之躯尚且浴血敢死,我们这些糙汉子难道是孬种不成!”
“校尉不徇私情,我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另一人振臂高呼。
“对!跟那帮国贼拼了!”
就在这时,杨奉麾下的一名骑都尉,亦是杨奉的族侄杨环,猛地一夹马腹,越众而出。他身材魁梧,面色赤红,声如洪钟:
“大丈夫建功立业,正当此时!岂能惜身畏死!张校尉,末将愿往!率我本部五百儿郎,必为大军撕开一条血路!”
张绣看着杨环决然的眼神,重重点头,剑指侧翼敌军:“好!杨都尉,全军将士看着你!我率余骑为你压阵,牵制李利本阵!能否破局,在此一举!”
“得令!”杨环不再多言,猛地拔转马头,对着身后五百余名骑兵振臂高呼:“儿郎们!杀敌报国,就在今日!随我冲阵敌军侧翼,杀!”
“杀!”
五百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在杨环的率领下,义无反顾地脱离了本阵,以一种悲壮而决绝的气势,朝着人数两倍于己的敌军侧翼骑兵,发起了亡命般的冲锋!
他们的目标,就是以自身的牺牲,为全军换取一线生机!
张绣见杨环已率部如利剑般刺向敌军侧翼,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举剑长啸:“诸君!随我破敌——目标李利本阵,杀!”
“杀——!”
剩余的两千余骑兵爆发出震天的怒吼。这一次,不仅仅是张济的旧部,杨定、段煨、杨奉麾下的军官们也被张绣身先士卒的勇烈和此刻破釜沉舟的气势所感染,纷纷打马前冲,再无派系之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敌!报国!求生!
“杀敌报国就在今日!”
“为了陛下!冲啊!”
这股哀兵之势,混合着为同袍复仇、为自身挣命的决绝,形成一股一往无前的洪流,其爆发出的气势,竟硬生生压过了人数相当、甚至单兵素质可能更胜一筹的李利本阵骑兵!
李利正在指挥步卒加强正面压力,忽见张绣竟敢主动率领所有骑兵发起总攻,且势头如此凶猛,不由心头一紧,急忙喝令本阵骑兵迎战。
两支庞大的骑兵洪流再次狠狠对撞在一起!这一次,战斗比初次接战时更加惨烈、更加血腥!张绣军将士人人怀必死之心,招式只攻不守,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长枪折断便抽刀劈砍,刀卷刃了便合身扑敌人下马,疯狂无比。
李利的西凉骑兵虽骁勇,但何曾见过这般不要命的阵势?
加之之前已被弓弩削弱,又听闻贾诩已投敌的消息心中忐忑,此消彼长之下,竟被杀得节节后退。骑兵交错而过之处,人仰马翻,死伤枕藉,鲜血几乎将大地染红。
李利眼睁睁看着自己宝贵的骑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数量迅速减少,心都在滴血!
“快!让侧翼那一千骑赶紧解决战斗,回援本阵!”李利焦急地对传令兵吼道,声音都变了调。
然而,他寄予厚望的侧翼战场,情况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杨环率领的五百骑,虽然人数处于绝对劣势,却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和牺牲精神。
他们并未试图与敌军千骑正面抗衡,而是利用机动性,死死缠住对方,不断进行骚扰、切割、反冲锋,如同一群疯狂的野狼,宁愿自身不断减员,也绝不让这千骑轻易脱身去支援主战场。
杨环本人更是勇不可当,左冲右突,枪下已挑落数名敌军队率,浑身浴血,却依旧咆哮着激励部下:“拖住他们!为张校尉争取时间!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那千骑被这五百“疯子”不要命地缠住,空有兵力优势,却根本无法迅速击溃对方,更别提抽身回援了。反而自身被这种亡命打法搅得阵型散乱,士气受挫。
主战场上,李利本阵骑兵在张绣军疯狂的攻击下,损失越来越惨重,败象已露。不少士卒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后溃退,军官弹压的吼声与士卒的惨叫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
李利骑在马上,看着眼前混乱而绝望的战局,感受着身边亲卫越来越稀疏,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心生退意,想要保存实力,但一想到叔父李傕的严苛和此战关系重大,又只能咬牙硬撑,挥舞着长刀,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稳住阵脚,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