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海看似浩瀚博大，其精神波动看似平和愉悦，但深处却隐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停滞感。就像一潭不起丝毫涟漪的、过于完美的死水。那无尽的愉悦背后，似乎缺乏一种关键的“变量”，一种推动变化与成长的“张力”。
苏婉晴也微微蹙眉，她的共鸣体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更深层的空洞：“枫，它们好像……很快乐，但这种快乐，感觉不到温度，也……没有未来。”
林枫凝神，将神识更加细致地探入那光海之中。他不再感知那表面的愉悦波动，而是去探寻其意识的“底层结构”。
渐渐地，他“看”到了。
在那无尽愉悦的光辉之下，灵辉族的集体意识深处，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由它们自身构建的“永恒愉悦迷宫”。这个迷宫不断生成着它们所能想象到的一切美好体验，让每一个意识体都沉溺其中，不愿醒来，也……失去了醒来的能力。
它们并非在“生活”，而是在永恒地“做梦”。一个无比真实、无比美好，却也无比……虚假的梦。
“我明白了……”林枫收回神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它们面临的不是危机，而是‘圆满’之后的‘寂灭’。它们被困在了自己创造的‘永恒愉悦’里，失去了对真实世界的感知，失去了痛苦，也失去了成长的可能。长此以往，它们的意识将在极致的满足中，逐渐稀释、同化，最终……消散于无形。这就是它们的‘乐死’之劫。”
这不是外力导致的疾病，而是内在进化陷入死胡同的必然结果。就像一个只吃糖的人，最终会因营养不良而死去。
【新的意识……你们感知到了什么？】那宏大意识流似乎察觉到了林枫的探查，传递来一丝微弱的、几乎被无尽愉悦淹没的“好奇”。
林枫沉吟片刻，决定直言不讳。他以神念构建出一幅意象：一幅是不断流动、有高山亦有低谷的河流，充满了变化与生机；另一幅是完美无瑕、却静止不动的琉璃宝石，虽美，却无生命。
【我们感知到，你们的‘永恒’，似乎缺少了变化。】林枫传递出意念，【没有阴影的光明，会让人失明；没有痛苦的愉悦，是否会……让意识沉睡？】
整个光海，那永恒流淌的愉悦波动，在这一刻，出现了亿万年来第一次明显的……凝滞。
灵辉族，这近乎永生的精神联合体，第一次从自身编织的完美梦境边缘，听到了一声来自“真实”的、轻微的叩问。
（第263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