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晨雾还没散尽,流民区的医帐就被一阵急促的骚动惊醒。萧夭刚把熬好的艾草膏分装进瓷瓶,就听见帐外传来小李带着哭腔的呼喊:“萧小姐!不好了!阿柱他……他出事了!”
她心头一紧,抓起腰间的银刀就往外跑——阿柱是流民区里最活泼的孩子,昨天还跟着医工们帮忙分发物资,怎么会突然出事?刚冲进临时病房,一股刺骨的寒意就扑面而来,比帐外的晨雾还要冷冽,萧夭下意识地握紧了掌心的灵珀,莹白色的灵力悄悄在指尖流转,才勉强抵挡住那股阴寒。
病床上的阿柱蜷缩成一团,小脸憋得青紫,牙齿咬得咯咯响,原本光滑的手臂上,竟顺着血管爬起一道道暗黑色的纹路,像寒冬里冻裂的冰纹,泛着冷硬的光。小李蹲在床边,手里拿着暖炉想给孩子捂手,可暖炉刚碰到阿柱的皮肤,就听见“滋啦”一声,炉壁上竟结了一层薄霜。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半夜他突然喊冷,我以为是着凉了,给他盖了两床被子,结果早上起来就成这样了!”阿柱的娘坐在床边,哭得浑身发抖,“萧小姐,你快救救他,他才六岁啊!”
萧夭伸手搭在阿柱的手腕上,指尖刚碰到皮肤,就像触到了冰块,一股阴寒顺着指尖往骨髓里钻。她立刻催动圣女灵力,想顺着脉搏探查体内的情况,可灵力刚进入阿柱的血管,就被一股陌生的阴邪挡住了——那阴邪裹着细小的颗粒,像带着尖刺的冰碴,顺着血液流动,所过之处,血管都变得僵硬起来。
“不是普通的寒症。”萧夭收回手,眉头紧锁,“之前的寒症是阴邪侵袭体表,用艾草膏就能驱散,可这阴邪在血管里,还带着……颗粒状的东西。”她转身看向小李,“昨天阿柱喝的水是从哪里取的?还有其他孩子有没有类似的症状?”
小李赶紧翻出账本,手指飞快地划过:“昨天的水都是从西头的井里取的,之前一直没问题!我刚问了其他医工,东头还有两个老人也喊冷,皮肤也有点发黑,不过没阿柱这么严重!”
萧夭心中一沉——水源!之前流民区的“抗寒蚀药剂”就是针对被阴邪污染的水源,可这次的阴邪明显更隐蔽,还能钻进人体血管。她立刻站起身:“小李,你赶紧把那两个老人隔离起来,用之前的抗寒蚀药剂先稳住他们,我去西头的井看看,再顺藤摸瓜查源头!”
“我跟你一起去!”禁军队长赵虎正好巡逻过来,听见动静,立刻提着长枪上前,“暗河就在西头井的下游,上次清理过一次,说不定又出问题了!”
萧夭点点头,跟着赵虎往流民区西头走。晨雾渐渐散开,露出路边低矮的棚屋,有的棚屋门口还挂着晾晒的草药,却没了往日的烟火气——自从炼魂炉崩塌后,流民们总是提心吊胆,生怕再出什么变故。走到西头的井边,萧夭俯身往下看,井水清澈,表面没有任何异常,可她用圣女灵力一探,就感觉到井底传来微弱的阴寒,比上次的阴邪更淡,却更顽固。
“不对,这阴寒是从下游传过来的。”萧夭直起身,“赵队长,你知道这口井的水源是哪里吗?”
赵虎挠了挠头:“听老人说,这井是通着暗河的,暗河从皇城外面流进来,之前炼魂炉崩塌的时候,有不少残骸掉进暗河,我们清理过一次,还洒了玄门的净化符,以为没事了……”
“去暗河看看。”萧夭当机立断。
暗河的入口藏在流民区尽头的破庙后面,掀开覆盖的杂草,一股混杂着腐泥和腥气的冷风扑面而来,比井底的阴寒更重。赵虎点燃火把,昏黄的火光照亮了暗河的景象:河水是暗沉的墨色,水面漂着不知名的碎渣,偶尔有气泡冒上来,带着“咕嘟咕嘟”的声响,岸边的石头上还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用手一碰,瞬间冻得发麻。
萧夭走到河边,掌心的灵珀突然发烫,莹白色的光芒透过皮肤映出来,灵汐的声音温和响起:“此乃寒蚀虫卵,裹着炼魂炉的残邪,以阴寒为食,遇血则活。”
萧夭心中一凛,她闭上眼睛,将圣女灵力缓缓渗入水中,瞬间,一股针扎似的阴寒顺着灵力反冲回来——水里的“碎渣”根本不是杂质,而是一颗颗裹着阴气的虫卵!虫卵只有米粒大小,外壳是透明的白色,里面能看见细小的黑点在动,像刚孵化的幼虫,它们紧紧贴在水草上、石头缝里,一旦有水流波动,就会跟着漂走,悄无声息地钻进水源。
“赵队长,快让兄弟们封锁暗河入口,不许任何人靠近!”萧夭急忙转身,“这水里有寒蚀虫卵,一旦进入人体,就会钻进血管,吸食气血,释放寒气,形成黑纹——阿柱的病就是这么来的!”
赵虎脸色一变,立刻吹响哨子,禁军们迅速围了过来,拉起警戒线。萧夭看着暗河里的虫卵,眉头皱得更紧了:“光封锁没用,虫卵已经顺着水流进了井水,流民区里肯定还有人喝了带虫卵的水,得尽快净化水源,还要找出能杀死体内虫卵的办法。”
回到医帐时,小李已经把两个老人安置好了,其中一个老人的手臂上也出现了淡淡的黑纹,正蜷缩在床上发抖。萧夭立刻拿出圣女玉册,翻到“净化篇”,手指飞快地划过书页——之前她在玉册里见过一种“清寒草”,记载说此草能吸阴邪、净化水源,还能克制寒属性的阴物,只是需要圣女血脉灵力催动才能生长。
“小李,你快去准备这些东西。”萧夭把写好的单子递给小李,上面列着硫磺、艾草、薄荷,还有蒸馏用的铜壶和过滤纱布,“硫磺和艾草能驱寒,薄荷能清血热,我想试试蒸馏提纯,把它们的药效浓缩起来,说不定能杀死体内的虫卵。”
小李接过单子,刚要跑出去,就被一个声音拦住了:“等等!”
众人抬头一看,是玄清观的刘道长,他提着拂尘,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玄士,脸色严肃地站在帐门口。刘道长的目光扫过帐里的铜壶、纱布,最后落在萧夭手里的玉册上,眉头皱得紧紧的:“萧小姐,玄门之事当以灵力为尊,这些凡俗器具沾了浊气,用来处理阴邪之事,恐会玷污灵力,耽误净化大事啊!”
萧夭放下玉册,走到刘道长面前,语气平静却坚定:“刘道长,阴邪无孔不入,玄术能除水源的根源,可患者体内的虫卵已经孵化,若不尽快用药剂抑制,等幼虫长大,再强的灵力也难救他们的命。灵医结合,不是玷污玄门,是互补——玄术治根,医学救急,有何不可?”
刘道长冷哼一声,拂袖指着床上的老人:“贫道用玄术直接净化体内阴邪,照样能救他们!你这些凡药,说不定还会和灵力冲突,害了人!”说着,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张净化符,就要往老人身上贴。
“刘道长,不可!”萧夭急忙拦住他,“老人身体虚弱,虫卵已经钻进血管,强行用玄术净化,会震伤血管,甚至可能让虫卵破裂,释放更多阴邪!”
刘道长被拦住,脸色更沉了:“哼,年轻人就是心浮气躁,忘了玄门根本!贫道倒要看看,你的凡药能不能比玄术管用!”说完,他带着两个玄士转身就走,临走前还撂下一句:“若出了差错,你可担得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