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民医庐的药香刚被暮色染得沉厚，门板就被轻轻叩响了三下。秦峰正收拾药柜，听见声响抬头，见门外立着个佝偻的身影，灰布长衫洗得发白，背上背着个磨破边角的药箱，正是前几日被苏婉治好咳喘的老郎中柳伯。
“柳伯？您怎么来了？”秦峰赶紧拉开门，见老人鬓角挂着汗珠，呼吸也有些急促，连忙扶他到桌边坐下，倒了杯热茶，“这天都黑透了，您还跑一趟。”
柳伯没急着喝茶，枯瘦的手紧紧攥着药箱带子，眼神往内堂瞟了瞟。萧夭正靠在里间的竹椅上调息——今早乱葬岗动了灵力，心口的滞涩感到现在还没消，听见外间动静，她悄悄收了功，指尖摩挲着墨色玉佩凝神细听。
苏婉端着刚煎好的药过来，见是柳伯，笑着迎上去：“柳伯，您的咳喘好些了吗？我正想着明日给您送些巩固的药呢。”
柳伯接过药碗放在桌上，却没动，沉默半晌才压低声音：“苏姑娘，萧姑娘，我今日来，是有要命的消息要告诉你们。”他往门口望了望，确认没人偷听，才继续说道，“你们惹上的，是皇城赵家的三公子赵煜啊。”
“赵煜？”苏婉心头一紧，想起乱葬岗那枚“赵”字令牌，“他和回春堂有关系？”
“何止有关系。”柳伯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茶水顺着嘴角流到下巴，他也没擦，声音里带着后怕，“回春堂就是赵煜砸钱开的幌子！那小子表面上是来府城督办药材贸易，实则在堂后挖了密道，偷偷研制玄毒呢！”
萧夭在内堂听得真切，心口猛地一缩，强撑着起身走出来。她扶着门框站定，脸色虽白，眼神却清明：“柳伯，您这话可有依据？赵家世代行医，怎么会做炼毒的勾当？”
柳伯见她出来，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从药箱底层摸出张揉皱的纸，递了过来：“这是我今早去回春堂采买川贝时，趁伙计不注意抄下的药材清单。你们看看，这里面的幽冥草、腐心花，全是禁药，寻常药铺根本不可能有。”
苏婉接过清单，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药名，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这些药根本不能入药，分明是炼毒的材料！”
“可不是嘛。”柳伯叹了口气，说起赵煜的事，声音都发颤，“赵煜那人心狠手辣，在皇城就靠着毒术铲除异己，得罪了不少人，才被家主打发到府城来。可他本性难移，来了这儿就盯上了药材生意，先是逼得好几家小药铺关了门，垄断了府城的名贵药材，后来又借着回春堂做掩护，偷偷用活人试毒。”
秦峰听得怒火中烧，一拳砸在桌上：“上次中缠丝毒的男子，难道就是他的试毒对象？”
“十有八九。”柳伯点头，“前几日我去城郊采药，撞见回春堂的人往乱葬岗方向去，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他们就是去培育幽冥草的！”他顿了顿，又道，“赵煜最恨有人挡他的路，你们惠民医庐医术好，药价又公道，抢了回春堂不少生意，还坏了他的试毒事，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萧夭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想起今早黑衣人说的“贵人”，心里已然明了。她看向柳伯，语气诚恳：“柳伯，多谢您冒着风险来通风报信。这事牵连甚广，您往后可得多加小心，别让回春堂的人察觉。”
柳伯摆摆手：“苏姑娘救过我的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出事。回春堂的王怀安就是赵煜的狗腿子，这些日子总在医庐附近转悠，你们可得防着点他。”
送走柳伯时，夜色已深，巷子里静得只能听见脚步声。秦峰攥着拳头怒道：“这赵煜也太无法无天了，咱们得想办法揭发他！”
“没那么容易。”萧夭靠在墙上，夜风一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赵家在皇城势力庞大，赵煜做事又谨慎，没有实证，根本扳不倒他。而且我灵脉未愈，不能轻易动用灵力，玄毒司的身份也不能暴露，只能先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