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在渔篓里发出温润的光,细密的纹路在珠体上流转,像谁用月光织了张海底的网。萧夭指尖刚触到珠壁,就觉一股凉意顺着指腹爬上来,脑海里竟清晰浮现出忆魂渊的轮廓——那片被玄门水宫列为禁地的深海,此刻正隔着万里波涛,向她发出无声的召唤。
“得找艘能抗深海水压的船。”萧逸辰将湿透的衣袍脱下来拧干,玄色的布料上还沾着海草的碎末。他望向远处归航的渔船,眉头微蹙,“寻常船只到不了忆魂渊外围,得去黑市找‘铁鲛船’。”
阿螺突然拽住萧夭的衣角,掌心的匕首硌得人发疼。女孩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光的黑曜石:“我知道哪里有铁鲛船。爹以前带我去过大雾岛,那里的渔民说,黑市的船老大藏在珊瑚礁迷宫里,专做深海探险的生意。”她说着,指尖无意识摩挲匕首柄上的月牙纹,那纹路竟泛起点点银光,与萧夭锦囊里的铜铃轻轻相和。
萧夭心中一动。她掀开锦囊,铜铃与月牙玉佩正相依相偎,铃身上的缠枝纹与玉佩的弧线拼出半朵残缺的莲。作为曾在现代医学院泡过七年的人,她对“共鸣”这回事本是不信的,但自从来到这个古代世界,她总能清晰捕捉到这些器物间的微妙联系——就像此刻,匕首的银光与铜铃的震颤频率渐渐同步,像两台校准了的仪器。
“你爹……”萧夭斟酌着开口,“他是不是教过你辨识海底阵法?”
阿螺的手指猛地收紧。她低头看着匕首,声音轻得像海风拂过贝壳:“爹说这是祖上传的,能在雾里指路。有次他带我赶海,遇到漩涡,就是攥着这匕首才游出来的。”她顿了顿,忽然抬头,眼里闪着困惑,“刚才在海底,我好像听见爹的声音了,他说‘守好月牙,等莲花开’。”
萧逸辰突然插话:“古籍记载玄门水宫的守护一族,世代以月牙纹为记。”他望着阿螺,目光复杂,“你爹或许不是普通渔民。”
三人决定即刻动身。萧逸辰用内力烘干了衣物,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个钱袋,沉甸甸的,晃起来叮当作响。阿螺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穿过渔村后的红树林,树根盘结的泥地里藏着条秘密水道,一艘巴掌大的木船正泊在水面,船尾画着极小的海螺图腾。
“这是爹造的‘螺舟’,能变大。”阿螺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船身的图腾上。木船瞬间发出嗡鸣,像被唤醒的生灵,骨骼般的纹路在船板上蔓延,不过片刻就长成了能容三人的小舟。萧夭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啧啧称奇——这要是在现代,绝对能上《自然》杂志封面,标题就叫《论上古生物基因的可逆性表达》。
螺舟驶入深海时,天色渐渐暗了。海水从透明变成墨蓝,偶尔有发光的鱼群掠过船舷,像撒了把流动的星子。萧夭正研究海珠地图,忽然听见阿螺低呼一声。她抬头,看见船尾的海水正翻涌着黑色的泡沫,泡沫里浮出无数扭曲的触须,顶端长着灯泡似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是被黑气污染的‘盲章’。”萧逸辰抽出腰间的软剑,剑身泛着青蓝水光,“它们本该是净化深海浊气的生灵,被怨气染了才会伤人。”
盲章的触须猛地缠上螺舟,船身顿时剧烈摇晃。萧夭被甩得撞在船板上,锦囊里的铜铃突然急促作响,铃音清越,竟让那些触须微微一滞。与此同时,阿螺的匕首也开始发烫,月牙纹里涌出银白色的光,顺着触须爬向盲章的眼睛。
“它们怕这个!”阿螺惊呼着举起匕首。萧夭立刻反应过来,解下锦囊将铜铃抛给她:“试试让铃和匕首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