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迎着张广智、邱磊、张天天三人赞许与兴奋的目光,从容地走了回来。
刚才面对董卓时那冰冷慑人的气场早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温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笑意。
就在他刚走近三人一步之遥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张广智、邱磊、张天天三人对视一眼,像是提前排练过似的,动作整齐划一地抬起双手,在胸前比划出三个歪歪扭扭、大小不一的“小心心”!
张广智的手指粗壮得像胡萝卜,比划得笨拙又认真;邱磊憋着笑,努力让弧度圆润点;张天天则咧着嘴,比得最夸张,恨不得把整个心都掏出来。
这铁汉柔情的“突袭”让林白猝不及防,“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脸上的清冷矜贵彻底绷不住了,眼角的笑意像碎星般漾开。
他连忙抬手虚压,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口吻:“好了好了!快收了神通!这像什么样子!让班长看见了,咱们几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一人一个思想汇报跑不了!”
张天天可不管这套,笑嘻嘻地凑上前,好奇宝宝一样追问:“小白!你刚才简直帅炸了!离那孙子至少还有两三步远呢,手就那么一比划,他就跟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地上了?快讲讲,你用的啥招?内力?杀气?”他夸张地模仿着董卓瘫倒的样子。
邱磊也兴奋地搓着手补充:“是啊小白!那小子之前蹦跶得跟个跳蚤似的,你一出手,嘿!直接秒变软脚虾!蔫巴得连个屁都不敢放了!这威慑力,绝了!”他激动地捶了一下林白的肩膀。
张广智咧着标志性的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脸“我家孩子就是有出息”的自豪感:“干得漂亮,小白!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一记空拳就把那夯货吓得差点尿裤子,咱们这叫兵不血刃,以德服人!漂亮!”
林白被他们三个轮番轰炸弄得哭笑不得,笑容温和得像秋日午后的阳光:“行了行了,没那么玄乎。对付董卓那样的人,讲道理确实是对牛弹琴。”
他顿了顿,带着些许告诫的意味,“他只是被吓住了,本质上还是欺软怕硬罢了。”
“对对对!小白说得太对了!”张天天立刻化身无脑粉丝,高举拳头附和,“真理永远在大炮射程之内!拳头才是硬道理!不服就干!”
邱磊也用力点头,深以为然:“没错!军营里,实力就是最好的通行证!该亮拳头的时候就得亮!”
林白看着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好兄弟,无奈又好笑地伸手,在他们肩膀上各拍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他眉眼弯弯,笑容明亮,说出的话却带着自省:“好啦好啦,你们俩消停点。我刚才那只能算是反面教材,情非得已的下策。记住了,拳头是最后的手段,不是首选。咱们还是要以和为贵,轻易别学我。”
“诶?这话我不爱听了!”张广智抱着胳膊,浓眉一挑,反驳道,“天天和邱磊虽然说得糙了点,但理不糙!董卓那种货色,没点本事还长了张臭嘴,整天就知道在背后放冷箭、恶意重伤别人!
这种人,根本不配享受‘以和为贵’!对他客气就是放纵他作恶!”他语气铿锵,带着少年人的阳刚和直率。
“就是就是!”张天天像个摇头晃脑的应声虫,完全赞同张广智的观点。
林白看着他们三人同仇敌忾的样子,知道他们是为自己抱不平,心底暖流涌动。
他微微颔首,声音放低了些,带着一丝只有兄弟们才懂的深意:“嗯,在新兵连,我们暂时不想惹事,是因为这个特殊时期,一点小事都可能被放大,被处分、影响前程的代价太大了,不值当。”
他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却意味深长,“不过,如果以后分下连队……”
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张广智、邱磊、张天天三人几乎是立刻秒懂!
他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互相交换了一个“你懂的”眼神,然后齐刷刷地看向林白,脸上同时露出了“我就知道”的、带着点蔫坏和兴奋的笑容。
“嘿嘿嘿……”邱磊笑得贼兮兮。
“嘿嘿嘿嘿……”张天天笑得眉飞色舞。
“呵……”张广智则是一副了然于胸、看好戏的表情。
三人异口同声,带着促狭的笑意拖长了调子:
“我的白啊~~~原来你也不是‘全白’的嘛……”
“这切开里面,多少还是带点‘黑芝麻馅儿’的哦?”
“我就说嘛,咱们小白怎么可能真那么‘逆来顺受’!”
被兄弟们当场“揭穿”,林白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赧然和心虚。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带着点无奈和纵容:“咳咳……那什么……心里明白就行了哈,别说出来,影响我的光辉形象。”
这难得一见的“狡猾”模样,反而显得更加真实可爱。
“明白明白!”张天天拍着胸脯坐回自己的位置,笑得无比畅快和安心,“太好了小白!知道你小子有这股子‘王霸之气’,我和邱磊就彻底放心了!以后谁敢惹你,我们扛着弹药箱给你喊加油!”
他这话说得豪气干云,仿佛林白真的成了需要他“护驾”的兵王。
邱磊也把脑袋凑过来,压低声音在林白耳边传授他的“邱氏处世哲学”,语气极其认真:“小白,哥们跟你说,在部队,该出手时就出手!宁可暂时委屈了别人,也绝对不能委屈了自己!
特别是董卓那种小人,你退一步,他能进十步!就得像今天这样,一次摁死!”他挥舞着拳头,仿佛在演示如何“摁死”。
“啥?委屈?谁委屈谁了?!”一个洪亮又带着点疑惑的大嗓门突然插了进来。
只见孙二满提着裤腰,风风火火地从外边跑回来,显然是刚解决完人生大事。
他一回来就听见邱磊在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立马警觉地揪住离他最近的张广智的袖子,急切地问:“咋回事?广智?谁欺负俺们小白了?俺这才离开多大会儿工夫?!”
林白看着这一幕,张广智被揪着一脸无奈,邱磊还在努力解释,张天天在旁边笑得捶腿,孙二满则是一副“谁敢动我兄弟我跟他拼命”的护犊子模样。
一股暖洋洋的热流瞬间充盈了整个胸腔。
这群性格迥异却都真心实意关心自己的兄弟,就像冬日里围坐的火塘,驱散了所有的不快和阴霾。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满满的暖意和踏实感。
在这片属于他们的、吵吵嚷嚷又无比温暖的等待区一角,新兵连的考核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此刻,兄弟在旁,情谊在心,未来可期。
就在五班角落弥漫着温暖而轻松的兄弟情谊,笑声尚未完全散去之时,训练场另一端的气氛却陡然绷紧。
八班全员已在实弹投掷考核区集结完毕,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未起前的凝重和隐隐的兴奋。
远处传来中队长清晰有力的指令声,预示着考核正式开始。
八班长趁着还没轮到自家班的新兵上前,抓紧时间在队伍前穿梭,挨个进行最后一次要点重申。
他声音洪亮,语速又快又急:“都给我记死了!口令听清再投!动作要领不能忘!最重要的是,手臂动作要稳!稳!稳!别慌!出了问题听安全员的!听见没?!”
他走到队伍中间,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当落在董卓身上时,眉头猛地一拧。
只见董卓脸色发白,嘴唇紧抿,拿着引信盖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幅度不大,但在强光下异常显眼。
“董卓!”八班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严厉的质问,“怎么回事?!这大太阳地儿的,你哆嗦什么?!”
话音一落,队伍里几个亲眼目睹了董卓在林白面前“软脚虾”一幕的八班战士,立刻低下头,肩膀可疑地耸动,极力压抑着想笑的冲动,甚至有人不小心发出了短促的“噗”声。
这细微的动静像针一样刺在董卓紧绷的神经上。
他猛地抬头,牙关紧咬,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字来:“报告……报告班长!我……我没事!我就是……就是实弹……”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补充,“就是实弹投掷……有点紧张!”
八班长狐疑的目光在董卓煞白的脸和依旧微微颤抖的手之间来回扫了一遍,又严厉地扫视了一圈那些窃笑的战士,最后再次定格在董卓脸上:“确定没事?就只是紧张?”
董卓用尽了全身力气,重重地咬了下自己的下嘴唇,重重地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真!没……没事!”
他像是在极力说服自己,也像是在向所有人证明他根本没受到林白的任何影响。
八班长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只是沉声叮嘱:“紧张很正常!把心放肚子里,就当是平时训练!动作要领记住了,好好发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