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对面的老兵费了老大劲才把他掰开一点点,那僵硬的韧带发出“嘎嘣”的声响,疼得李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眼泪疯狂的飙了出来!
孙二满的灵魂已经被剧烈的疼痛抽离了身体。
“老班长,快松腿!!俺的蛋!!”
“班长,班长俺错了!求放过!”
“救命啊!!!啊俺要死了!!”
“啊!!呜呜!!爹呀!俺们老孙家要绝后了!!!!”
整个操场瞬间化作了真正的阿鼻地狱!
刚才的排酸哀嚎与之相比,简直如同温柔的摇篮曲!
现在充斥耳膜的,是足以撕裂灵魂的惨嚎!
是绝望的痛哭!
是身体被强行扭曲、韧带被暴力拉伸时发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声!
“娘啊——!救命!”
“断了!真断了!班长!班长饶命啊!”
“呜呜呜……放过我吧……我不要长高了……求你了……”
“嗷——!班长!你骗人!这哪是长高!这他妈是腰斩啊!!!”
老兵们听着这此起彼伏、宛如天籁的惨叫声,脸上那快意笑容越发灿烂。
他们一边稳稳地控制着力道,既要保证“撕开”得足够到位,又要避免真弄出个韧带断裂,一边还不忘“好心”地鼓励:
“喊!大声喊出来!越喊长得越快!”
“对对对!就是这样!疼就对了!不疼怎么长个儿?”
“想想那‘两厘米’!想想以后泡妞的资本!忍忍就过去了!”
“哎哟,这小伙子筋挺硬啊!没事,老哥帮你‘松松’!”
班长张维依旧背着手,站在高台上,像一个俯瞰地狱交响乐的冷酷指挥家。
他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始终未曾散去,看着叫,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和……一丝满意的神情?
“涨两厘米”?
这大概是新兵连历史上,最残酷、最恶毒的童话故事了。
而这场名为“长高”,实为酷刑的“大锯”,才刚刚拉开序幕。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泥土味,还有新兵们梦想破碎和肉体被撕裂的绝望气息。
老兵们“和善”的鼓励与新兵们凄厉的惨嚎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个傍晚最诡异、最痛苦的交响曲。
“呜呜呜呜,我……不……不行了!!”张天天整个人像被强行钉在地面上的活虾,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剧烈地痉挛、扭曲。
大腿根部的撕裂感如同岩浆在筋络里奔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要命的痛处,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汗水混合着屈辱的泪水糊满了整张脸。
就在他被这非人的痛苦折磨得死去活来,感觉灵魂都要从头顶飘走之际,他眼角余光瞥见了旁边的林白。
这一瞥,差点让他当场心肌梗死!
林白!
那个和他一样被老兵强行掰开双腿的林白!
他居然……不是龇牙咧嘴?
他甚至还能稳稳地维持着那个让张天天痛不欲生的一百八十度一字马!
虽然额头也有细密的汗珠渗出,但呼吸还算平稳,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紧绷的克制,眼神里是清醒的忍耐,而非崩溃的狂乱。
“嘶……小白!”张天天从牙缝里挤出不成调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痛楚的颤音,“你……你没事?!你怎么不叫啊?!”
他简直无法理解!
大家都是人,都是血肉之躯,凭什么对面那老兵踹在林白膝盖上的力道看着也不轻,拽胳膊的劲儿更是青筋暴起,可林白怎么就……
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对比太残忍了!
这反差让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雪上加霜!
“嗯?”林白闻声微微侧过头看他,声音听起来竟然还带着一丝平稳的温和,“还好,忍得住。”
张天天:“……………”
还好?忍得住?!
这他妈是人话?!
就在这时,负责给林白“指导”的那位膀大腰圆的老兵,似乎也对自己这个“作品”非常满意。
他非但没因为林白不叫而减轻力度,反而带着一种发现宝贝的惊喜,啧啧称奇但脚依然稳稳地钉在林白的膝盖上加大维持的角度,
然后冲着旁边其他老兵甚至张天天这边的老兵,赞赏般地举起了一个结实的大拇指:
“嘿!都瞧瞧!这小同志牛!真他妈牛!”老兵的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筋开得那叫一个溜!
老子干了这么多年,头一回在新兵蛋子里碰上这么软乎的!
一百八十度轻松加愉快!我看啊——”他故意顿了顿,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兴奋瞅着林白绷紧但尚未到极限的腿,“再往上掰个二百度,问题都不大!绝对好材料!”
林白脸上露出一丝谦逊的笑容,在剧痛中甚至还能调整下姿势:“班长过奖了。以前……有点薄底子,没想到在这儿派上用场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这就和他只是会骑自行车一样平常。
“有点底子?”张天天听着这对话,再看看自己那被掰得灵魂出窍、痛不欲生的样子,巨大的反差和委屈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
“呜哇——!!!同人不同命啊!!!”张天天彻底破防了,眼泪决堤般汹涌而出,混合着汗水在满是尘土的脸上冲出两道泥沟,
“呜呜呜呜……凭什么啊!我要死要活,骨头都快被拆了……你、你还这么轻松自在……还能被夸……小白……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羡慕嫉妒你啊!!!”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连肺都疼。
林白看着他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同情和无奈。
他示意老兵松开钳制他的手,艰难地伸过去,用相对干净的手背,笨拙地擦了擦张天天脸上的泪水和泥浆混合物。
“别哭了,”林白的声音带着一种经历过后的了然,“这不丢人。我当年……刚开始学拉筋那会儿,哭得比你厉害多了,喊得嗓子都劈了。”
张天天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慰弄得一愣,泪眼婆娑地抬起肿泡眼,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满怀希望地问:“真……真的?你……你也哭过?”
林白非常真诚地、用力地点了下头,加重语气肯定道:“真的!特别疼,疼得想满地打滚。”
张天天心里刚升起一丝“原来大佬也哭过”的微弱平衡感,就听见林白接着用那平稳的、像是在讨论天气的语气补充道:
“那时候……大概十一二岁吧。”
十一……二……岁……
吧?
轰——!!!
张天天脑子里那根维系着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十一二岁?!
他现在都十九了!
十一二岁就熬过来了?!
那他妈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这安慰还不如不说!
这简直是往他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
再狠狠捅一刀!
“哇啊啊啊啊——!!!!”
这一次的惨叫,不再是单纯的肉体痛苦,而是混合着精神崩溃、梦想破灭、自尊被碾压以及对林白这个“凡尔赛”混蛋的强烈控诉!
那嚎叫声调之高、情感之悲愤,甚至短暂地压过了操场上的其他惨嚎。
“骗子!林白你他妈是个大骗子!!”
“十一二岁?!呜呜呜……你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
“啊啊啊!班长!你也给我掰二百度!疼死我算了!!”
给他拉筋的老兵都被他这惊天动地的反应逗乐了,手上的力道都下意识加重了几分:“嘿,小子,精神头不错!再嚎响点!嚎得越响,筋开得越快!”
“啊!!!班长我蛋碎了!!真扯蛋了!!”
林白看着张天天那副悲愤欲绝、仿佛被全世界欺骗的样子,无奈地抿了抿嘴,眼神里带着点无辜的歉意。
他只是实话实说…………
谁知道杀伤力这么大?
对面给张广智拉筋的老兵更是乐不可支,“我这个小兵也不错,一看就是长期长跑的,这肌肉真结实!要不是我练过两年都掰不动他!”
只是这句话,对于此刻灵魂都在哀嚎的张天天来说,无异于又一记精准的心灵暴击。
同在一个炼狱,有人是正在被锤炼的钢铁,而有人……
只是那被锤炼时溅落的、痛不欲生的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