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路程,队伍行进得格外警惕。
王川将斥候放出更远,并安排了轮流的尖兵小队。
或许是因为峡谷伏击的失败起到了震慑作用,一路竟出乎意料地平静。
只遇到几股不成气候的小毛贼在远处窥探,被斥候轻易驱散。
第三天午后,陇西卫所那依山而建、巍峨雄壮的城墙终于清晰地映入眼帘。
灰黑色的墙体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墙头上迎风招展着“陇西”帅旗和林立的旌旗甲士。
看到卫所旗帜的那一刻,整个运盐队伍,从边军到都城护卫。
几乎所有人都长长地、由衷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连一向矜持的钱禄,也忍不住钻出马车,望着那城墙,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轻松。
队伍在城门外接受查验后,缓缓入城。
卫所内部秩序井然,街道宽阔,兵营、武库、匠作营、衙署分区明确。
往来兵士皆步履匆匆,神色肃然。
见状,王川算是第一次看见了有战斗力的边军。
盐车的交接在城西专设的盐库进行。
卫所军需官带着数名文书和一队兵丁早已等候在此,程序严谨而高效。
交割完毕,赵显和王川便被一名传令兵引至指挥使衙门。
衙门正堂,气氛庄重。
陇西卫指挥使周安国端坐于上首虎皮大椅之上。
他年约四旬,面容刚毅,肤色古铜,一双虎目不怒自威,顾盼之间自有久居上位者的气势。
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便让整个大堂充满了无形的压力。
两侧站着数名卫所的高级将领和文官。
赵显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详细禀报了此行护送军盐的经过。
尤其突出了在黑风峡遭遇阿尔木部与土匪联合伏击、以及王川临机决断、运用新式武器力挽狂澜的经过。
周安国静静听完,目光如电,扫向王川:“王川?”
“小人在!”王川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礼。
“赵哨官所言,可属实?那钩镰枪与爆炸陶罐,皆你所造?”
“回大人,属实。皆是末将为应对戍堡防务所需,不得已琢磨出来的粗浅之物,侥幸建功,不敢居功。”
“粗浅之物?”周安国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似有一丝极淡的笑意。
“能阵斩鞑子几十骑,迫其溃退,若这都是粗浅之物,我边军诸多制式装备,岂不成了摆设?”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让堂上几位负责军械的将领面色略显尴尬。
周安国话锋一转,语气沉凝了几分:“不过,此战虽胜,却也暴露我边军诸多问题,尤其是箭矢射程问题,若遇大规模战事,尤其是面对鞑子骑兵,处境艰难啊,诸位,有何良策?”
堂下顿时一片寂静。
几位将领面面相觑,有人提议加紧督造,有人提议向兵部催要。
但谁都清楚,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边军匠户流失严重,效率低下,兵部拨款更是层层克扣,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