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军营的雷霆一击,其产生的冲击波远比战场上的刀剑更为深远。杜丰以近乎跋扈的姿态,向肃宗皇帝、向整个朝廷、乃至向天下昭示了一个冰冷的事实:在这片疮痍初复的土地上,真正拥有最终话语权的,是他杜丰,和他麾下那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扶风行在:帝心煎熬,暗室密谋
肃宗皇帝自灞桥返回扶风行在后,便一病不起。与其说是身体上的病痛,不如说是内心屈辱、恐惧与愤怒交织下的心力交瘁。他躺在龙榻之上,眼前反复闪现着杜丰那平静却带着无边威压的眼神,以及那支沉默如山、却散发着凛冽杀气的玄甲军队。
“陛下,杜丰此獠,狼子野心,已然昭然若揭!”昏暗的寝宫内,只有鱼朝恩等寥寥几个心腹宦官侍立一旁,鱼朝恩尖细的声音带着哭腔,“灞桥阅兵,分明是示威!是胁迫!他眼中早已没有君父,没有朝廷了!”
肃宗紧闭双眼,胸口剧烈起伏,却说不出一句话。他能说什么?斥责杜丰?拿什么斥责?对方兵权在握,功盖天下,此刻更是稳定关中的擎天巨柱。默认现状?那他李亨,堂堂大唐天子,与傀儡何异?
“朝臣们……有何议论?”良久,肃宗才沙哑着嗓子问道。
鱼朝恩面露难色,嗫嚅道:“大多……大多噤若寒蝉。少数几位老臣,虽心怀愤懑,然……然亦无良策。苏瑾、柳明澜等人,如今在长安气焰更盛,推行政令,几无阻滞。”
肃宗长叹一声,无尽的疲惫涌上心头。他知道,朝臣们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忠义、纲常,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传朕口谕,”肃宗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着令礼部,加紧筹备还京事宜……一应典仪,可……可酌情从简。军政庶务,仍由杜……杜卿先行处置,待朕还京后,再行定夺。”
这几乎是默认了杜丰在还京前的独断之权。鱼朝恩心中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言,只能躬身领命,眼中却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长安:砥柱定鼎,布武天下
灞桥阅兵的效果立竿见影。来自扶风朝廷的掣肘几乎瞬间消失,所有政令在长安及周边州县畅行无阻。杜丰利用这宝贵的窗口期,加快了整合力量的步伐。
·军事整合:整编降军的工作高效完成,数万降卒被彻底打散,汰弱留强,精锐者补充进“砺锋营”及各营,老弱者发放路费遣散。来自蜀中的第一批五千新军,也以“轮防”名义,悄然进驻长安外围要地。杜丰麾下直接控制的精锐兵力,已悄然突破五万之众,且装备精良,士气高昂。张顺的“纸鸢”与“跳荡营”更是如同触角般,开始向河北史思明控制区以及河南、河东等地渗透,搜集情报,建立前哨。
·经济掌控:柳明澜以兴业社为杠杆,迅速掌控了关中地区的经济命脉。平抑物价,恢复生产,疏通商路,并以长安为中心,构建了一个覆盖范围更广的商业情报网络。蜀中的财富与物资,通过这张网络,源源不断地支撑着杜丰的庞大机器。
·吏治清洗:苏瑾以京兆尹的身份,在杜丰的默许下,对长安及京畿地区的旧有官僚体系进行了一次不动声色却极其彻底的清洗。所有被查出与叛军有染、或对杜丰新政阳奉阴违、或属于旧世家清流中顽固派的官员,被纷纷罢黜、调离,换上了经过考察、能力出众且明确效忠杜丰的官员。一套全新的、以杜丰为核心的利益共同体和行政体系,已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