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歇斯底里地喊着,攥着我衣领的手剧烈摇晃,身体也跟着大幅度地前后摆动,整个人陷入一种癫狂的臆想状态。
“就像……就像当年老城区那个不肯拆迁的钉子户!就像那个知道他太多事的会计!就像……就像我弟弟!他连我亲弟弟都敢当着我的面……”
提到董浩,她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大口大口的、痛苦的抽气。
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鼻涕和脸上的污迹,汹涌地淌下来,在她惨白的脸上冲出几道狼狈的沟壑。
她松开我的衣领,双手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用力撕扯着。
“是我害了小浩……是我……是我鬼迷心窍信了周琦的鬼话……是我把你害得那么惨……报应!这都是我的报应!”
她语无伦次地哭嚎着,身体蜷缩得更紧,额头一下下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够了!”我厉声喝道,再次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强行制止了她自残般的动作。
她瘫软在我手里,身体依旧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库房里弥漫着一股绝望的、令人窒息的气息。
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哭声在回荡。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就在我以为她彻底崩溃,只会沉溺在恐惧的泥沼里时,董乐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睛,血丝密布,却奇异地燃烧起一种近乎癫狂的火焰,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孤注一掷的狠戾。
那光芒,甚至压过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极致的恐惧。
“王越!”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
“你想彻底弄死周琦吗?你想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吗?”
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锁住我,不容我有任何回避。
我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警惕瞬间窜遍全身。
周琦的账本!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前世金融圈的血雨腥风告诉我,像周琦这种盘踞地方多年的巨蠹,必然有一本记录着所有肮脏交易、所有保护伞脉络、所有足以让他和他背后势力万劫不复的核心账册!
这本账,是他保命的底牌,也是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前世我至死都没能触碰到它的影子,它被周琦藏得比他的命还深!
我盯着她,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千钧之力。
“你知道那东西在哪?”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死寂的空气里。
董乐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混合着恐惧、挣扎,还有一丝扭曲的得意。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急促地、神经质地舔了一下干裂出血的嘴唇,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周琦……他谁都不信!李明?张启明?孙大拿?包括那个高高在上的‘w’主任?在他眼里都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是狗!只有他自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真正的命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