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箭伤的见证(1 / 2)

长安城外的官道上,烈日炙烤着大地,路面被晒得滚烫,空气仿佛都在扭曲。一匹乌骓马正奋蹄疾驰,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像一条黄色的巨龙,绵延数丈。马上的骑士穿着一身染血的铠甲,铠甲上的鳞片大多已经变形,有些地方还嵌着箭头的碎片,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显然经过了一场恶战。

他正是从云州赶回长安的尉迟恭,此刻他眉头紧锁,像两座小山丘,牙关紧咬,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进脖颈里,瞬间被蒸发。这汗水不仅是因为赶路的疲惫,更因为肩上那处尚未愈合的箭伤,每一次颠簸都像有一把钝刀在反复切割伤口,疼得他几乎晕厥。

这箭伤是在三天前的一场突袭中留下的。当时突厥人趁着夜色偷袭云州城,月光被乌云遮蔽,天地间一片漆黑,只有火把的光芒在风中摇曳。尉迟恭亲自带兵迎敌,混乱中,一名突厥神射手躲在暗处,一箭射来。那箭头是特制的三棱形,淬了火,穿透力极强,瞬间就撕开了他的铠甲,像一条毒蛇钻进肉里,深可见骨。

军医处理伤口时,光是从肉里挑出的碎骨就有三小块,每一块都带着暗红色的血。鲜血染红了整整一盆清水,换了三盆才勉强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清理干净。包扎时,军医用了足足半斤草药,厚厚的布条缠了一层又一层,可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渗。

“驾!”尉迟恭猛地一夹马腹,双腿用力,乌骓马发出一声嘶鸣,声音凄厉,仿佛也在承受着这份痛苦。它跑得更快了,四蹄翻飞,几乎要飞起来。尉迟恭知道,长安城里正有一场关乎大唐命运的较量,李杰正被那些文官围攻,像一群饿狼撕扯着一块肥肉。他必须尽快赶回去,为李杰说句公道话。

新械坊的火药是云州守军的希望,那些球形弹壳炸在突厥重铠上,能炸开一个碗口大的洞,是守城的利器。若是李杰倒了,火药断了供,云州城怕是撑不了多久,到时候城中的百姓就要遭殃,将士们的血就白流了。

经过两天两夜的疾驰,中途只在驿站歇了不到三个时辰,长安的城楼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那巍峨的城楼在阳光下闪着灰黑色的光,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尉迟恭松了一口气,眼前却一阵发黑,金星乱冒。肩上的伤口因为长时间的颠簸再次裂开,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马背上,形成一朵朵暗红色的花,像极了战场上绽放的死亡之花。

他咬着牙,强撑着精神,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催促着马儿向城门跑去。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渗出血丝,他却浑然不觉。

守城的士兵看到是尉迟恭,连忙打开城门,脸上露出惊讶和敬佩的神色。他们认得这匹乌骓马,也认得这身熟悉的铠甲,只是此刻的将军太过狼狈。“尉迟将军,您怎么回来了?看您这模样,是不是云州战事吃紧?”一个年轻的士兵忍不住问道,他的眼里满是担忧。

尉迟恭勒住马,缰绳在他手中微微颤抖,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陛下在哪?”

“陛下正在太极殿早朝。”士兵连忙回道。

“好!”尉迟恭调转马头,缰绳一紧,乌骓马转身时差点摔倒,显然也已精疲力尽。他直奔皇宫而去,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身上的血腥味和汗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而刺鼻的气息,像屠宰场的味道。沿途的宫女太监看到他,都吓得纷纷避让,有的甚至躲到了柱子后面,偷偷打量着这位满身血污的将军。

太极殿内,早朝正在进行。檀香袅袅,烟气缭绕,却驱不散空气中的火药味。周范等御史正唾沫横飞地弹劾李杰,列举着他的种种“罪状”,声音尖利,像指甲划过玻璃。

“陛下,李杰私藏军器,意图不轨,若不早日处置,必成大祸!”周范拿着那份“十罪”黄绸,抖得“哗啦啦”响。

“没错,他还妖言惑众,说什么打雷是云层放电,简直是亵渎神明!”另一位御史附和道,脸上满是鄙夷。

文官们纷纷点头,像一群啄米的鸡,朝堂上一片声讨之声。李世民坐在龙椅上,脸色凝重,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扶手,发出“笃笃”的声响,显然也在犹豫。他看着那些义愤填膺的文官,又想起李杰造出的火药在战场上的威力,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