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接话。大殿里只有宫灯摇晃的轻响,像谁在无声地叹息。
“是为了云州的将士,”李世民的声音陡然提高,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落下,“是为了让穿不透突厥铁甲的刀枪,有能劈开血路的力量!”他抓起那份探报,狠狠摔在地上,玄色封皮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私藏军器?若他真想反,何必把弹壳送往前线?若他要谋逆,何必在清单上写清每枚弹壳的瑕疵?”
周范趴在地上,后背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绯色官袍。
“新械坊的试制品,”李世民的目光扫过武将列,最后落在赵毅身上,“着兵部派三名监造官入驻,与工匠一同记录调试结果。成品即刻上缴,由侯尚书亲自登记入库。”
“臣遵旨!”侯君集躬身领命,脸上的凝重终于散去。
“周侍郎,”李世民的声音又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你仅凭一份杂役供词,就构陷朝廷命官,可知罪?”
周范“噗通”一声磕头,额头撞在地上的探报上,发出闷响:“臣……臣知罪!求陛下恕罪!”
“罚俸一年,贬为长安县丞,”李世民的语气不容置喙,“去看看云州送回的伤兵,看看他们身上被突厥铁骑踩出的伤痕,再想想今日的奏折该不该写!”
“谢陛下不杀之恩!”周范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绯色官袍在地上拖出一道狼狈的痕迹。
文官们面面相觑,没人再敢多言。那些原本附和弹劾的官员,纷纷低下头,生怕帝王的目光扫到自己身上。
“退朝。”李世民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龙椅,发出沙沙的声响。经过李杰的清单时,他俯身拾起,指尖在“球十七号”的叉号上轻轻点了点,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王德跟着帝王走出大殿,见李世民望着新械坊的方向,忍不住低声道:“陛下,李大人这份清单,倒像是早就备好的。”
李世民没有回头,阳光穿过他的龙袍,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不是早备好,是早就知道,这世间最硬的道理,从来都不是奏折上的字,是工匠们敲出来的铁,是将士们流出来的血。”
宫墙外的白鸽又飞了回来,翅膀掠过琉璃瓦,留下清脆的哨音。太极殿内,檀香的余味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松快的气息。赵毅挺直脊梁,望着殿外的阳光,仿佛能看到新械坊的熔炉正在燃烧,弹壳在工匠们的手中渐渐成型,带着大唐的希望,向着云州的方向飞去。
而此刻的新械坊,李杰正蹲在铸造炉前,看着工匠们将刚出炉的弹壳浸入冷水,“滋啦”一声腾起白雾。老张匆匆跑来,手里拿着刚收到的消息:“大人,陛下让兵部派监造官来了!”
李杰抬起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弹壳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笑了笑,拿起一枚带着沙眼的试制品:“来得正好,让他们看看,这‘私藏的军器’,是怎么在火里炼、水里淬,才能送到将士手里的。”
远处的蒸汽锅又开始轰鸣,像在为这场无声的胜利,奏响低沉的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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