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铁证的出现(1 / 2)

府库的朱漆大门上,铜环被岁月磨得发亮,锁芯里还插着半截生锈的钥匙,是张成福特意留的,说是能让锁开得更顺。护卫老李掏出特制的黄铜薄片,插进锁孔轻轻一拧,“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推开门时,门轴发出“吱呀”的呻吟,像老人的叹息,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李杰挥了挥手,护卫们立刻散开,两人守在门口望风,两人去清理草料堆里的梯子,剩下的跟着他往里走。府库里弥漫着股浓重的霉味,混着铁锈和桐油的气息,吸进肺里带着股呛人的凉意。高高的窗棂透进几缕月光,照亮了空中飞舞的尘埃,像无数只萤火虫在游荡。

“都别动火把。”李杰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个琉璃灯,是他用香皂作坊的盈余买的,灯罩是西域传来的透明琉璃,里面点着根特制的蜡烛,光线柔和不刺眼,“跟着我走,脚踩实了再动。”

地面上堆着各式兵器,枪缨早就褪色成灰黑色,矛尖却还闪着寒光。李杰小心翼翼地绕过堆到半人高的箭筒,箭杆上的漆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竹篾。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这死寂的府库里格外清晰,“咚咚”地敲着胸腔。

按照张成福的指引,他们很快来到东南角。这里比别处更暗,只有一缕月光从最高的窗棂斜射进来,刚好落在那根特殊的横梁上。梁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蛛网像纱幔似的垂下来,在风中轻轻晃动。

护卫老张已经接好了梯子,两节梯子用铁环扣在一起,稳得很。他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抓住梯框就要往上爬,却被李杰拦住。“等等。”李杰从袖中取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滑石粉,“抹在手上,防滑。”

老张点点头,把滑石粉抹在掌心,双手抓住梯框,脚踩着踏板往上爬。他动作极轻,只有麻绳摩擦的细微声响,像只壁虎在墙上攀爬。爬到顶端时,他从怀里掏出块小铁片,顺着横梁的裂纹探进去,轻轻一撬,那块伪装的砖就松动了。

月光下,能看到砖后面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老张屏住呼吸,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油纸的粗糙纹理时,他的心猛地一跳。他小心翼翼地把油纸包拽出来,外面果然缠着三道油绳,绳结打得是渔民常用的“死结”,解不开只能剪断。

“拿到了!”老张低声喊道,把油纸包往下递。觉到里面账本的硬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还夹杂着哼小曲的声音。“是刘三!”李杰低喝一声,“快下来!”

老张手忙脚乱地往下爬,刚落地,李杰就示意大家躲进旁边的兵器架后面。兵器架上插满了长戟,戟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刚好能遮住他们的身影。

脚步声越来越近,刘三叼着烟袋,烟锅里的火星忽明忽暗,照亮了他那张长满疙瘩的脸。他晃悠悠地走到东南角,用烟杆敲了敲横梁,嘴里嘟囔着“老东西,天天守着这破地方,什么时候是个头”。

护卫们都屏住了呼吸,手心全是汗。刘三的烟袋锅离他们藏身处只有三尺远,烟灰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刘三才打着哈欠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走!”李杰低喝一声,带头往门口冲。大家抱着油纸包,脚步轻快得像猫,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司农寺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李杰让人把油纸包放在案上,用剪刀小心地剪断油绳,一层层剥开油纸。里面的账本用牛皮纸包着,封面写着“府库军械出入总册”,是用朱砂写的,笔画遒劲,还盖着个红色的“府库司印”。

翻开账本,纸页发出“哗啦”的轻响,是特制的桑皮纸,厚实得能透光。李杰的手指在纸页上飞快地滑动,上面的字迹是用松烟墨写的,笔锋凌厉,显然出自专人之手。终于,他在三月初二那页停住了——

“贞观二十三年三月初二,陌刀五十把,甲胄二十副,经手人杜荷,事由:太子东宫护卫演练。”还有个小小的指印,是按惯例盖的朱砂印。

再往下翻,一行小字映入眼帘:“同日,纥干承基取走甲胄十副,言称禁军仪仗所用,未登记事由。”后面同样有纥干承基的签名,笔画沉稳,与杜荷的张扬截然不同。

“好!好!”李杰连拍三声案几,案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起来,“证据确凿!”他让人把赵虎的名单、硫磺交易的拓印都取来,一一摆在案上,“杜荷偷运军械,纥干承基私取甲胄,赵虎的名单里说他们要‘借焚坊之乱,挟太子逼宫’,这就全对上了!”

护卫们都围过来看,一个个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老张摩拳擦掌:“大人,这下可以把这些人都抓起来了吧?”

“不急。”李杰摇摇头,眼神锐利如鹰,“这些证据还不够。”他指着账本上的“太子东宫护卫演练”,“杜荷完全可以说这是正常调令,我们得找到李承乾的亲笔批示,才能把他也拉进来。”

他让人取来个铁箱,是用百炼钢打造的,箱子上有两道锁,锁芯是他按照农科院实验室的防盗原理设计的,必须两把钥匙同时插入才能打开。“把这些东西放进去。”他亲自把账本、名单、拓印一一放进箱中,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放稀世珍宝,“钥匙我和老张各执一把,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打开。”

老张接过钥匙,是用黄铜打造的,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他小心翼翼地揣进贴身处,那里还藏着他老娘给他求的平安符。“大人放心,就是死,我也护着这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