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把鞋揣进怀里,“至少他来了,说明心里动摇了,明天夜里说不定就送来了。”
第三天夜里,轮到李杰亲自值守。他没带护卫,只揣了把匕首,匕首是牛角柄的,跟给工匠们的一样,柄上刻着皂荚花的图案。他坐在窝棚里,听着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咚——咚——”,一共敲了三下,是子时了。
夜比前两夜更黑,连星星都躲进了云层里,只有司农寺门口的老槐树还在“沙沙”地响。李杰拿出块胡椒香皂,放在鼻尖闻了闻,辛辣的味道让他精神一振。他想起自己穿越前在农科院的实验室里,通宵做实验的日子,那时也是这样,在等待实验结果的煎熬中,既紧张又期待。
就在这时,街角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很轻,像怕踩碎地上的月光。李杰屏住呼吸,握紧了匕首,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只见一个黑影从街角拐出来,身形高大,穿着件蓑衣,蓑衣上还在往下滴水——是赵虎!他显然是刚从东宫过来,蓑衣下露出的靴子是东宫侍卫的样式,靴底沾着泥,裤腿还湿着,像是蹚过了水。
黑影走到司农寺门口,左右看了看,动作跟王老三出门时一模一样,脖子伸得老长,眼珠飞快地扫视着四周。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油纸包用油绳捆着,捆得很紧。他犹豫了一下,手在油纸包上捏了捏,像是在做最后的决定,然后飞快地塞进门缝里,转身就跑,脚步踉跄,像身后有恶鬼在追,连蓑衣被树枝勾住了都没敢回头。
李杰等黑影跑远,确认周围没人,才悄悄走出窝棚。夜风吹过,老槐树的叶子“哗哗”作响,像是在催促他。他走到司农寺门口,手指伸进门缝,摸到了那个油纸包,包得很紧,用麻绳捆着,绳结打得很特别,是个死结,得用牙才能咬开。
回到工坊,李杰把油纸包放在案上,就着烛火打开。里面是一卷黄麻纸,跟武媚娘送来的排班表是同一种纸,上面用炭笔写着“东宫侍卫参与焚坊名单”,字迹潦草,还带着点颤抖,显然是写的时候很紧张,有的地方墨水都晕开了。
名单上不仅有名字,还标注了分工:谁负责在香皂工坊外放风,谁负责搬运硫磺,谁负责接应禁军里的人,甚至连点火用的火折子是谁提供的,都写得清清楚楚。比如“钱四,负责望风,在工坊东墙根下,持红灯笼为号”“孙五,负责搬运硫磺,用独轮车,藏在柴火堆里”“周六,接应禁军纥干承基部,在玄武门西角门汇合”。
李杰拿出武媚娘给的排班表一比对,参与焚坊的侍卫,全是赵虎那几天同一个班次的——完全吻合!连他们的身高、体态都跟排班表上标注的一致。比如钱四,排班表上写着“身高五尺八寸,瘸右腿”,名单上也标注了“瘸腿钱四”;孙五,排班表上写着“胖子,络腮胡”,名单上写着“大胡子孙五”。
他把名单和排班表并排放在一起,烛火在上面跳动,光影变幻间,仿佛能看见东宫侍卫们鬼鬼祟祟的身影:钱四拄着拐杖,在东墙根下张望,手里的红灯笼像只鬼眼;孙五推着独轮车,车轱辘发出“吱呀”的响声,柴火堆里露出硫磺的黄色粉末;周六缩着脖子,在玄武门西角门等着,时不时往禁军大营的方向看……
“成了。”李杰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兴奋。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这三天的煎熬总算没白费。他知道,这卷纸,就是压垮李承乾的最后一根稻草。三日后的祭祖大典,将不再是纵火的舞台,而是揭露阴谋的审判场。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明亮起来,透过窗棂照在名单上,那些名字仿佛在月光下扭曲、挣扎,像一群即将被押上刑场的囚徒。李杰将名单和排班表小心地收好,放进一个铁盒子里,铁盒子是他让人用做香皂的边角料打的,上面还带着皂角的味道,然后把铁盒子藏在床底下的暗格里,暗格是他亲手挖的,只有他知道。
他走到窗前,望着长安城的方向,那里的灯火星星点点,像无数双眼睛。他知道,等待的煎熬虽然结束,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三月初三的长安城,注定不会平静。而他,李杰,一个来自未来的农科院高材生,将用他的智慧和这些证据,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为自己,也为那些无辜的工匠们,争得一条活路。他拿起案上的胡椒籽,捻了一粒放进嘴里,辛辣味瞬间充满了口腔,也充满了他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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