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叫来负责后勤的王管事。王管事是个年近五旬的老者,头发已花白大半,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手里总攥着一串算盘,走路时背微微佝偻,却总透着一股精打细算的精明。此人原是长安西市的账房先生,因识破了商贩用硫磺熏制药材的伎俩被报复,是李杰出手救了他,从此便死心塌地跟着李杰打理工坊庶务。
“王管事,立刻带人在工坊周围挖防火沟。”李杰指着图纸上标记的坊墙轮廓,“沟宽需三尺,深两尺,沟底铺一层细沙,上面再填干燥黄土,务必夯实。”
王管事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眯眼打量图纸:“大人,这防火沟挖下来,少说也得动用二十个壮丁,三日才能完工。眼下工坊正赶制新皂,抽调人手怕是会耽误工期。”
“工期可以延后,防火刻不容缓。”李杰语气坚决,“你从杂役里挑二十个手脚麻利的,工钱加倍,三餐加肉。告诉他们,这不是寻常差事,是在保自家性命。”
王管事见李杰神情凝重,不敢再劝,连忙点头:“老奴这就去办。只是……挖沟的工具不够,库房里只有五把铁锹。”
“去兵器库借。”李杰道,“就说是我吩咐的,借用三日,用完即还。”司农寺兵器库由尉迟恭的心腹掌管,此前因改良贞观犁一事,李杰与尉迟恭多有往来,借些工具不在话下。
王管事匆匆离去后,李杰又走到蒸汽锅旁。巨大的铜制锅体泛着暗沉的光泽,锅底的炭火正旺,锅里的皂基咕嘟作响,白色的蒸汽顺着管道蜿蜒而上,在房梁上凝结成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他盯着锅旁堆积如山的柴薪,眉头紧锁——这些柴薪都是干透的松木,极易引燃。
“把这些柴薪搬到五十步外的空房里。”他对负责烧火的工匠道,“每次只准抱够半个时辰用的量,用完再去取。”
工匠虽不明所以,还是照办了。李杰看着他们一趟趟搬运柴薪,又指着墙角的水缸道:“从今日起,这缸必须时刻满着。再去库房搬二十个木桶,每十步放一个,都装满水,桶边搁一把瓢。”
“是,大人。”
布置完这些,他忽然想起皂基配方与工坊账本还锁在书桌抽屉里。那些配方记录着香皂的制作工艺,账本则详细记载着香料采购与器械修缮的明细,若是落入东宫之手,不仅能仿制香皂扰乱市场,还能从账本里摸清工坊的人员往来与物资流动。
“必须转移。”李杰快步走回书房,从床底拖出一个沉重的铁箱。这铁箱是用厚铁皮打造的,边缘包着铜角,锁是特制的三簧锁,钥匙只有他一人持有。他将抽屉里的配方与账本仔细收好,连同几张绘制到一半的蒸汽机图纸一同放进铁箱,锁好后,叫来两个最信任的护卫。
“把这箱子送到司农寺密室,亲手交给尉迟将军的人。”他叮嘱道,“告诉守卫,没有我的亲笔手令,哪怕是寺卿大人来了,也绝不能开箱。”
护卫抬着铁箱离去时,夕阳已西斜,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棂,将工坊的影子拉得很长。李杰站在香料库门口,看着工匠们将一袋袋香料搬进通风干燥的内室,鼻尖萦绕着胡椒、薰衣草与迷迭香的混合气息。这香气曾让他想起穿越前的实验室,此刻却只让他感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三月初三夜的风,恐怕会带着硫磺与火焰的气息。他望着皇城的方向,握紧了腰间的小刀——这一次,他不仅要守护新械坊,更要守住大唐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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