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思。”李承乾转过身,背对着他,双手负在身后,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棂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盘算着什么。“本宫只是在想,山东那些老世族,向来守旧,最不喜欢这些新东西。他们手里的田庄那么多,要是……要是他们用不惯这新犁,出了什么岔子……”
阿福何等机灵,瞬间就明白了殿下的言外之意。山东可是太子的根基所在啊,那里聚集着许多当年跟着先皇后陪嫁过来的勋贵,还有不少是当年支持隐太子的老臣,虽然最后都归顺了当今陛下,但心里始终是向着东宫的。若是能让他们出面……
他连忙往前膝行了几步,几乎把脸贴在了冰冷的地砖上,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和急切:“殿下英明!山东是太子旧部聚集之地,根基深厚。若是新犁在那里出了岔子,引起百姓的怨声载道,那些老世族再趁机上个奏折,陛下就算再信任李杰,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说不定还会责怪他办事不力呢!”
李承乾的眼底闪过一抹厉色,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锋,带着刺骨的寒意:“话虽如此,但此事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绝不能留下半点把柄。你是知道的,父皇最恨的就是结党营私,干预政务,尤其是借着农具这种关乎民生的大事做文章,若是被他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缓缓走到阿福面前,弯腰捏住他的下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阿福的下巴捏碎。阿福疼得脸色发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却硬是咬紧牙关,没敢哼出一声,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你跟了本宫十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说,不用本宫再教你吧?”李承乾的声音冰冷刺骨,像寒冬里的寒风,刮得人心里发颤。
“奴才明白!奴才定当做得天衣无缝,绝不让任何人查到殿下头上!”阿福忍着下巴的剧痛,一字一句地保证道,眼里满是坚定。
李承乾这才缓缓松开手,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狼头,狼眼的位置镶嵌着两颗黑琉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他随手一扔,令牌“当啷”一声落在阿福面前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拿着这个,去兖州找王都头。”李承乾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是当年跟着我外祖父打仗的老兵,忠心耿耿,知道该怎么做。”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告诉王都头,要做得‘自然’些,就像……就像这新犁本身就有瑕疵一样,不能让人看出任何人为的痕迹。”
阿福连忙捡起令牌,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一点点蔓延到心底,让他打了个寒颤。他知道,这枚令牌一出,山东地界必然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浪,而他,就是那个亲手掀起风浪的人。
夜深人静,东宫的侧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一道黑影像狸猫一样敏捷地窜了出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长安纵横交错的巷陌里,那正是阿福。李承乾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那道黑影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嘴角才缓缓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算计,一丝狠戾,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拿起案上的铜镜,铜镜里映出他苍白而年轻的面容,眼神却异常锐利,像藏着两把锋利的刀。“李杰,你以为有父皇护着,就能在大唐的朝堂上一帆风顺吗?你太天真了。”他轻声自语,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自信,“这大唐的储君,终究是我李承乾,谁也别想抢走!”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黑暗中轻轻搔刮着宫墙,又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这一切。东宫的阴影里,一场针对贞观犁的阴谋,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发酵,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猛地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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