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蹲在旁边编竹筛,细竹篾在他手里翻飞,像灵活的蛇。篾条交叉的角度均匀,编成的筛网眼比寻常筛子密了三倍,连最细的绒毛都漏不下去。“按您说的,这筛子能留住细灰,漏下去的粗渣就当填沟的料?”
“对。”李杰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排水沟。那里的土块还冻得坚硬,得用粗渣垫在底下。“粗渣垫在排水沟底,既能滤水又能慢慢发酵,也算不浪费。”他看着火堆里渐渐变白的松段,突然想起太极殿上李世民的眼神——那位帝王怕是也在等着看他笑话,若这草木灰真能让荒田变沃土,才算真正站稳了脚跟。
午后的风带着松烟味掠过林地,火堆里的灰烬渐渐积厚。李杰用长柄木叉把烧透的灰烬扒出来,摊在青石上晾晒。灰白色的粉末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像碾碎的珍珠,捻在指间能感觉到细微的颗粒——这是钾盐的结晶,正是中和碱性土壤的利器。
“李大人,您瞧这灰,细得跟面粉似的。”小王用手指捻起一点,灰末立刻从指缝漏下,在地上积成小小的圆锥。“真能让那碱土变甜?我家婆娘腌咸菜,放多了碱就发涩,难不成撒点这灰就能变好吃?”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李杰笑着拿出“验土帛”,往灰堆上洒了点溪水,再用帛片一蘸。原本的靛青色竟淡了些,像被冲淡的蓝墨水。“你看,这灰一遇水就发‘火性’,正好克碱土的‘寒性’。”
三人轮流守着火堆,烧了歇,歇了烧。小王负责添柴,老李负责扒灰,老张负责筛灰,配合得越来越默契。直到暮色染红天际,第十八堆枯枝终于变成了灰白色的灰烬。这些灰烬被小心地装进麻袋,堆在新搭的草棚下,像座小小的银山,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老李蹲在筛子旁试筛,细灰透过竹篾落在细灰凑近鼻尖闻了闻,只有淡淡的草木清香,没有烟火的焦味:“这筛出来的灰,怕是能当粉扑子用,比胭脂铺的香粉还细。”
“比香粉金贵多了。”李杰用陶盆舀了半盆细灰,借着最后一点天光观察。颗粒均匀,没有杂质,像精心研磨过的玉粉。“明儿个一早,咱就把这灰掺进土里,翻耕三遍,保准能让‘验土帛’变颜色。”
远处传来禁苑的更鼓声,已是戌时。草棚下的草木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空气里还残留着松脂燃烧后的清香。李杰看着这三天的成果,突然觉得手掌心的茧子都透着踏实——这草木灰虽不起眼,却是他对抗碱土的利器,也是撬动大唐农业的第一块基石。
他不知道的是,监视哨的纸条上又多了行字:“李杰率人烧灰三日,得细灰十八袋,似有秘法改良土壤。”这纸条在秦王府的烛火下被李世民反复翻看,他指尖划过“草木灰改碱”几个字,突然对房玄龄道:“查下司农寺的旧档,看看有没有用草木灰改土的记载。”
东宫的暖阁里,李承乾正把茶杯往地上摔。青瓷碎片溅到侍卫的靴上,他却浑然不觉,瘸着腿来回踱步,足疾在怒火中隐隐作痛:“一个种地的也敢跟本太子叫板?”旁边的太监慌忙劝道:“殿下息怒,听说他那棚子用的是皇后的旧纱帐,真闹大了,怕是会传到陛下耳中……”
而西市的陶匠铺里,老张正按着李杰画的图打样。陶匠摸着新做的陶管内壁,疑惑道:“这管子做得这么光溜,装灰都可惜了,莫不是要装金子?”老张只是笑,心里却记下了李杰的话——这是能让胡椒结果的宝贝管子,内壁光滑才能让营养液顺畅流动。
李杰躺在临时搭的草铺上,听着棚外小王的鼾声。那鼾声像打雷,震得草棚的茅草簌簌往下掉。他手里摩挲着那两张“变色帛”,一张还是靛青,一张已被草木灰浸成淡蓝。这细微的变化让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像看到了希望的火苗。
系统面板上新刷出的提示亮着微光:【草木灰筹备完成,奖励:精准翻耕深度指南(适配胡椒根系)】。
“明天,才是真格的。”他低声自语,将帛片小心收好。月光透过草棚的缝隙照进来,在灰堆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无数双期待的眼睛,等着看这枯枝烧成的灰烬,如何在禁苑的荒田里,种出改变大唐的胡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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