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金。”老头伸出手。
陈晓将一个小布袋放在他手里,里面是五根小黄鱼。老头掂了掂,塞进怀里,转身消失在昏暗的巷子深处。
回到机关,陈晓以“建立更完善分析人员背景档案,防止渗透”为名,动用权限在机关内部摄影室为自己拍摄了标准证件照,但要求留存底片“统一销毁”。他自然“销毁”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至于出生证明等资料,他利用对档案馆资料的熟悉,结合那些研究过的华侨文件,自己动手伪造了初稿,其笔迹和专业程度,连那老“画师”看了都微微点头。
等待是焦灼的。每一次与李爷的秘密联络,都冒着风险。他像在走钢丝,一边在梅机关扮演着忧心帝国前途的忠诚军官,一边在暗处为自己打造叛离的船票。
半个月后,李爷再次发出了见面信号。
还是在那个嘈杂的小酒馆后巷。干瘦老头将一个扁平的、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硬物塞到陈晓手里。
陈晓接过,触手是略带韧性的卡纸质感。他没有当场打开,迅速塞入大衣内袋。
“尾款。”他递出另一个小布袋。
老头接过,依旧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陈晓没有停留,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绕了几条街,确认无人跟踪,才在一个僻静的、灯光昏暗的弄堂角落停下。他背对着风口,深吸一口气,撕开了油纸包。
里面是一本深蓝色的护照。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照片是他提供的,但经过了做旧处理,显得自然。姓名一栏写着“陈明”,出生地“布宜诺斯艾利斯”,职业“商人”。护照的纸张、印刷、装订,甚至那些看似随意实则精心设计的磨损痕迹,都几乎无可挑剔。里面还夹着几张配套的、同样逼真的阿根廷国内身份证件和驾驶执照初稿。
指腹摩挲着护照上凸起的印章痕迹,冰凉的触感却让他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
第一个新身份,“陈明”,到手了。
这只是开始。他知道,一套身份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的“马甲”,来自不同国家,拥有不同背景,像一层层洋葱,将过去的自己彻底包裹。
他将护照重新用油纸包好,贴身藏匿,转身融入上海的夜色。
“凤凰”的第一只翅膀,已经悄然长出羽毛。
接下来,该为另一只翅膀,寻找足够承载未来重量的、坚硬的骨骼了。
只是,这第一个身份,真的如看起来那般完美无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