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符合战前那种紧张的平静——美国人自信满满，觉得日本不敢真的动手；当地人忙于生计，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懵懂无知；而日本的触角，早已悄然渗透。
入住了一家颇有名气的欧式酒店。房间还算干净，带阳台。陈晓特意要了一个能望见部分港口的房间。
安顿好后，三人在陈晓的房间开了个小会。
“根据计划，明天开始，我们去拜访几家预先联系好的木材和蕉麻供应商。”陈晓摊开日程表，一本正经地说，“主要是考察货源质量和价格，初步洽谈。”
中村默默点头。吉田则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头儿，就这些？天天跟那帮子浑身汗味的土人商人扯皮？这得扯到什么时候？上面就给这么点时间？”
陈晓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吉田君，商业考察是掩护，更是为了融入环境，观察社会面情况。收集情报不一定非要拿着望远镜盯着军舰。市场波动、物资流向、民间情绪，都是有价值的信息。做好你分内的事，管好你的眼睛和嘴巴。”
吉田撇了撇嘴，没再顶撞，但眼神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中村则沉声道：“高桥先生，我们需要更具体的观察目标清单吗？比如，某些特定区域的交通节点？”
“暂时不需要。”陈晓摇头，“先摸清整体情况。记住我们的身份，是商人，好奇心太重的商人容易惹麻烦。”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军事设施附近，绝对不要靠近，远远看一眼都不行。这里是美国人的地盘，不是上海。”
他这话是说给吉田听的。这家伙的痞气和散漫，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会议结束，中村回房检查设备。吉田吹着口哨晃悠了出去，说是去“熟悉一下周边环境”，找点乐子。
陈晓独自走到阳台，夕阳给马尼拉湾镀上了一层金色，几艘美军舰艇的剪影静静地停泊在远方锚地，像一头头沉睡的巨兽。
风景如画，杀机四伏。
他深吸一口湿热空气，感觉脚下的土地仿佛已经开始微微发热。中村和吉田，一个太专业以至于可能自行其是，一个太散漫可能捅娄子，这次“季风”行动，还没开始就已是暗礁遍布。
黑木那张刻板的脸和那个冰冷的罗盘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马尼拉的第一眼，平静之下，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舞台，就等着他们这几个演员上台，演一出吉凶未卜的戏。
而台下，似乎不止一双眼睛在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