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山顶上,一道极为绚丽的光束,冲天而起。
然后,在空中炸开。
一道圆盘,以中心为原点向四周均匀地抛射出光芒,形成一个璀璨的光环。
一下。
两下。
.........
渭水城中,号角响起。
西城门大开。
大军校场上,李佩高坐帅台。
手中的令箭,一支支扔了出去。
众将官纷纷拱手,拿着令箭离开。
城楼上的号角声陡然撕裂长空,黄铜巨角震颤出沉雷般的轰鸣,三短一长的节奏撞在瓮城青石板上,激起层层回音。
连护城河水面都跟着泛起细碎涟漪。
城中,无数百姓站在街道两旁,欢呼声震的连房顶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这是渭水城的传统。
将士开拔,百姓必然送行。
吊桥“哐当”一声落下。
铁链绷紧的脆响中,三千重装步兵率先动了。
他们身披玄铁鱼鳞甲,甲片碰撞声密如骤雨。
丈二长戟斜指苍穹,刃锋在朝阳下泛着冷冽寒光。
前排士兵踏着整齐步伐踏出城门,每一步都踩在同一节奏上,竟将吊桥震得微微发颤。
宋扬在城头,看的蛋疼。
古代人不懂得共振原理,也是有情可原。
步兵阵列刚展开半里,侧翼便传来马蹄碾碎枯枝的脆响。
五千轻骑兵卷着烟尘从侧门冲出。
他们身披皮甲,腰间挂着新配的横刀,长弓斜挎,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轻快如鼓点。
骑兵并未抢道,而是贴着步兵阵列边缘疾驰,很快在前方一里处展开扇形警戒,狼牙箭已搭在弓弦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两侧密林。
中军鼓声随即响起,十二面牛皮巨鼓被壮汉抡圆鼓槌猛击。
“咚咚”声仿佛敲在每个人心跳上。
鼓点中,左翼的盾阵步兵动了,他们手持丈高铁盾,盾面用红漆画着宸国玄鸟图腾,脚步沉稳地向阵列两侧推进。
右翼的弩兵队紧随其后,三棱弩箭在日光下闪着幽光。
每十名弩兵便有一名伍长举着令旗,目光紧盯着前方骑兵传回的旗语。
最后出动的是亲卫营铁骑。
他们胯下皆是河西骏,马身披挂明光铠,骑士头戴凤翅盔,背后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三千骑排成三列纵队,不疾不徐地跟在中军后方。
马槊斜指地面,槊锋寒光与前排步兵的戟林连成一片,在天地间划出一道银亮界线。
城门处,副将站在箭楼边缘,望着绵延三里的军阵如黑色巨龙般缓缓蠕动。
铁甲反射的日光将官道染成金红。
步兵重踏声、骑兵马蹄声、鼓号声与盾阵摩擦声交织在一起。
非但不显杂乱,反倒像一架精密巨轮,每个部件都咬合得严丝合缝,朝着二十里外的战场,发出撼动山河的轰鸣。
宋扬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战马没有安装马蹄铁吗?”
“马蹄铁是何物?”
副将疑惑问道。
宋扬无语。
大意了!
竟然忘了这事。
这里交给你们了。
宋扬拍了拍副将的肩膀,走下城楼。
刚刚,他动用了一张技能升级卡,对胯下的战马进行了改造。
等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经变了模样。
胯下的战马披着攒鳞铁甲,每一片甲叶都有巴掌大,边缘磨得发亮。
叠压处用铜钉死死铆住,连马首都罩着镂空的铁面,只露出一双翻着白的马眼,鼻孔喷着粗气。
此刻的宋扬,仿佛一尊会移动的铁山。
头盔是整体锻打的八棱形,护耳外翻如铁翼。
面罩落下时,只留一道窄缝泄出冷光。
仿佛嵌在铁甲里的冰棱。
肩上是两坨凸起的兽首护肩,獠牙狰狞。
甲片从脖颈一直铺到手腕,连指节都套着铁环,手背处焊着尖刺,握缰绳时铁环相撞,声音如铁链拖过黄土。
胸甲上錾着狰狞的兽纹,每一片甲叶都比寻常士兵的盾牌还厚。
腰间悬着的横刀被铁甲挡住大半,只露出鲨鱼皮鞘上镶嵌的宝石,在甲胄反光里偶尔闪过一点幽光。
最骇人的是他的腿甲。
从大腿覆盖到脚踝,膝盖处是半球形的铁盾,骑马时膝盖微弯,那铁盾便像随时会碾碎挡路的一切。
他就那样坐在雕花的铁鞍上,马镫踏得笔直,整个人连同战马都裹在铁壳里。
连呼吸都带着铁甲共振的闷响。
可以想象,战斗到来时。
对面的步兵握着弯刀的手,会颤抖成什么模样。
他们的皮甲在那身重甲前薄得如同纸片。
改造马很快就追上大军。
每一个看到宋扬的大宸军士。
眼中都露出惊骇的表情。
“大宸威武!”
宋扬举起手中的方天画戟,戟尖直指苍穹。
身边众将士皆高喊。
几个呼吸后,震耳欲聋的呐喊,在城前回荡。
虽然只有一人。
但黑骑依旧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十万大军,轻装简行。
傍晚时分,已经到达峡岭关。
而此时的多国联军,却还在路上缓慢行进着。
翌日,辰时二刻。
两军相逢。
在此之前,双方斥候,都已经将对方的踪迹,传回中军。
峡岭关前的开阔谷地,被风吹得光秃秃的,碧绿的草茎在两军阵列间簌簌发抖。
大宸边军的方阵如铁铸般扎在谷地东侧。
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长枪兵前排的枪尖斜指苍穹,形成一片森然的铁棘。
而西侧,疏勒陀的弯刀手、骨利汗的轻骑与突鲁的重步兵挤成黑压压的一片,联军的战旗在风里卷出一片肃杀。
“宋将军,你看他们阵型,急于求成。”
李佩拿着宋扬给他的望远镜,勒马立在中军高旗下,长槊挂在架勾上。
“疏勒陀的骑兵顶在最前,想借冲劲撕开我军防线,后面的步卒却跟得太近,一旦前阵受挫,只会自乱阵脚。”
对于这个,宋扬表示不懂。
他又不是军事家。
但一会的冲杀,他很懂。
他的目光掠过联军阵中那面绣着三头狼的帅旗,指尖在马鞍的雕花上轻轻叩着。
“那就让他们尝尝,横刀的滋味。”
李佩双腿一夹马腹,乌骓马打着响鼻,来到阵前。
“让你们的主帅赞恭上前搭话!”
对面军阵从中间分开。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骑着一匹火红色的骏马,走了出来。
正是联军总帅赞恭。
“我来问你,为何犯我大宸边境?”
李佩面沉如水。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有原因的。”
赞恭面无表情的看着李佩。
“既然如此,那么就刀剑说话,战马为凭!”
李佩带马回营。
双方阵营的号角再次响起。
联军阵中突然炸开一声呼哨。
疏勒陀的先锋大将,一个披着兽皮甲的壮汉,胯下一匹黑马,举着一柄长斧冲了出来。
这货在两军阵前的空地上,兜转着嘶吼,唾沫星子混着沙尘飞溅。
“某来会你!”
大宸阵中冲出一员骑将,掌中长枪寒光闪闪。
两马相交的瞬间,长斧带着劈山裂石的力道砸下,长枪却如灵蛇般缠上斧柄。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壮汉的长斧竟被挑飞。
宸将长枪顺势前送,直透壮汉心口。
壮汉应声落马。
宸将高举长枪,带马回营。
联军阵中一阵骚动,骨利汗的骑兵统领见状,拍马舞枪冲来。
大宸阵中又冲出一骑,是个面容黝黑的青年,使一把朴刀。
那骑兵统领见对方兵器普通,愈发轻敌,挺枪便刺。
青年却不硬接,催马斜向闪开,朴刀贴着枪杆滑过,“唰”地削向马腿。
战马吃痛人立而起,骑兵统领猝不及防摔落马下,刚要挣扎,朴刀已架在他脖颈上。
两阵交锋连折两将,联军的锐气顿时挫了半截。
突鲁的主帅在阵中看得咬牙,猛地将令旗向下一劈。
这是冲锋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