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扬也是微微拱手。
“听闻府上管事来秉,大人身体抱恙,可如今见大人这般模样...”
他的目光在李瑜身上上下打量,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
“宋院长,此番实不得已,主要是有位朋友,想要见您,还请院长大人海涵。”
说完他看向身边男子,眼神中带着讨好。
宋扬心中已经有了一丝预感,他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衣袖。
那人朝宋扬拱了拱手道。
“在下朱建德。”
此话一出,房间里,空气忽然一滞,仿佛凝固了一般。
丁鹏拎着药箱的手指,下意识地紧了一下,随即松开,全身肌肉紧绷,进入戒备状态。
“原来是程王爷大驾,草民失敬了。”
宋扬倒是神色淡然地拱了拱手,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他一个后世穿越过来的人物,什么世面没有见过,还能怕了这个将死之人!
朱建德双眼微眯,眼神如鹰般锐利,上下打量着宋扬。
“先生的确与众不同。”
“王爷,不要误会,我不是你们大月朝的臣民,在我们的国家,所有人见到最高统帅,是无需行跪拜礼的。”
他语气平淡地解释道,不卑不亢,也算是给了朱建德面子了。
“无妨!”
朱建德佯装大方地挥了挥手,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一边的李瑜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这里可是自己的府邸,万一王爷发起脾气,他就不好收拾了。
但他也是知道的。
上次在通往映月湖的路上,两百多个巨鲸帮的高手围堵宋扬。
结果被宋扬反杀。
况且,在长京医院开市的第一天,两位王爷,和当朝首辅陈大人,都去了贺礼。
而首辅大人,更是亲自前往。
这样的人脉,可不是他一个光禄寺卿可以得罪的。
但是王爷这边,也不好得罪。
夹在两个大人物之间,可把这位从三品的朝廷大员难为坏了。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不知,程王爷见草民有什么吩咐?”
宋扬双手抱拳,语气不咸不淡。
“哪里是有什么吩咐,只是本王早就听过先生的事迹,很想跟先生结交。上次有公务缠身,当时长京医院开市,本王没有办法亲自前来贺喜。现在得了空,才有机会前来。只是藩王无诏不得回京,故此,才出此下策,请先生不要见怪。”
朱建德这番话,可以说是给了宋扬极大的面子。
短短的一段话,反映了多层含义。
首先,表达了自己对宋扬的欣赏之情。
其次,解释了上次,之所以只是派人前来,不是自己不想来,而是没有时间过来。
再次,说明了此次,为了见宋扬,不惜冒着极大的风险,也表达了对宋扬的重视程度。
宋扬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
“王爷,草民从家乡过来已有三年,听说,王爷与先帝是亲兄弟?”
宋扬话题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
“正是,只是皇兄雄才大略,所以父皇让他执掌了这大月朝的江山。”
朱建德笑笑,笑容中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说到雄才大略,王爷与先帝相比,也不遑多让。”
宋扬目光真诚地看着朱建德。
“这?”
朱建德一时语塞,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先生莫要打趣本王,皇兄的功绩,本王远远不及。”
“先帝早逝,本就应该将皇位交于最合适的能人,可他却将皇位交于一个弱冠的孩子,听说这个孩子,还偏偏不怎么成器。”
宋扬嘴角露出一个鄙视的表情。
“哎,子承父业,这是我朝的规矩。皇兄这么做,也是应当的。”
朱建德又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
“非也,若是常人如此认为,也就罢了。但王爷作为皇室贵胄,也这般认为,草民就认为不妥了。”
宋扬语气坚定地说道。
“哦!先生这是何意,还请细细道来。”
朱建德好奇道,身体不自觉地前倾,眼中充满了期待。
“寻常百姓或者官员这般想,是因为他们站的立场,代表了他们的职责。但是王爷考虑的应该是天下苍生。”
看了一下左右,宋扬又靠近了朱建德,压低声音道。
“草民在宫中也有几个好友,听闻当今陛下,经常在宫中酗酒后打杀宫人。前几日,更是强行临幸了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宫女。这般行为,如何能够给天下百姓带来福祉。他今年才十四岁,便这般残暴。日后长大又如何,王爷没有想过吗?”
“这?”
朱建德又一次语塞,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本王虽也听说过陛下的一些行径,但没想到如此过分。”
“所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将来陛下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帝王,不用草民说,王爷也应该清楚。”
宋扬继续说道。
“作为一个帝王,他的职责是什么?难道是整日里花天酒地,草菅人命吗?王爷您素有大志,难道就甘心看着这江山在这样的人手中毁掉?”
朱建德眉头紧皱,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心中原本就对皇位有着渴望,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时机和借口。
宋扬的话,就像一把火,点燃了他心中的野心。
“先生果然是大才之人!”
“王爷谬赞了,草民不过是略通医术,做些悬壶济世的小事罢了,何德何能让王爷如此挂怀。不过王爷冒着风险回京,就只为与草民结交?草民不信,还望王爷有话直说。”
朱建德眼中闪过一丝欣赏,随即大笑起来。
“痛快!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先生是个爽快人。本王也就不绕弯子了,如今这大月朝内忧外患,陛下年幼,难以扛起治国大任。本王身为皇室宗亲,不忍心看着江山社稷落入他人之手,更不愿见百姓受苦。听闻先生智谋超群,故想听听先生对这天下局势的看法。”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在下也就不再矫情了。”
他轻咳一声继续道。
“王爷不妨先向蜀王示好,消除他的戒心。同时,在自己的属地广施仁政,减免赋税,赈济灾民,让百姓真正感受到王爷的恩德。至于朝中大臣,王爷可暗中结交一些有识之士,慢慢壮大自己的势力。”
宋扬有条不紊地说道,每一句话都直击要害。
朱建德摸着下巴,沉思良久。
“先生的话,本王会好好考虑。不过,本王听闻先生与首辅陈维政关系匪浅,不知先生可否为我在他面前美言几句?”
宋扬心中暗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
“王爷有所不知,草民与陈大人不过是点头之交,且陈大人刚正不阿,怕是不会轻易被人左右。不过,草民倒是可以将王爷的想法转达给他,至于他作何决定,草民就无能为力了。”
“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朱建德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宋扬既然这么说了,定是没有问题了。
两人又交谈了许久,从朝堂局势谈到民间疾苦,从军事策略谈到治国之道。宋扬凭借着后世的知识和见解,总能给出独到的分析和建议,让朱建德听得频频点头
“先生所言极是,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本王还需从长计议。”
朱建德缓缓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两人在房间里,相谈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朱建德意气风发地离开李府,脚步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登上皇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