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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Anchoring(锚定)(1 / 2)

星暝坐在永远亭那间雅致却透着几分清冷的偏室里,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感受着身下坐垫传来的微凉触感。

本来,今天该是他在博丽神社享受清闲的又一个普通日子,或许帮星焰整理一下被那场突如其来的怪风吹倒的,搭起来的木塔,或是陪玄爷晒晒太阳——那老乌龟最近总是抱怨背壳痒痒。再不然,就是躲着莫名燃起热情的留琴那些关于“科学原理”和“牛顿定律”的长篇大论,那家伙最近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堆稀奇古怪的图纸,整天追着人说要改进神社的结界的“能源效率”。

谁能想到,永远亭的公主殿下会在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突然造访,衣袂飘飘地出现在神社鸟居下,脸上挂着那副星暝再熟悉不过的、看似无害实则暗藏玄机的微笑,指名道姓要找他“谈点事情”。

更可气的是他临走时的情景。草薙剑那家伙居然唯恐天下不乱地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哇哦”,剑柄上的穗子甚至还幸灾乐祸地晃了晃,那姿态活像是在说“看好戏咯”;就连平时沉稳的神玉也微微闪了闪,散发出一种介于担忧和幸灾乐祸之间的复杂光芒;而缩在壳里的玄爷则慢悠悠地探出头来,仿佛在无声地表示“自求多福”。

星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群没义气的家伙,平时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一个个装死,看热闹的时候倒是都很积极。

虽然心里很清楚辉夜主动找上门多半没什么好事——不是心血来潮的恶作剧,就是什么棘手的麻烦差事,但星暝犹豫再三还是跟着来了。毕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真是鸿门宴,他打不过还跑不掉吗?虽说以前确实有过几次——或许是不少次惨痛的翻车经历:比如不小心喝了特制药剂然后长了兔子耳朵,害得他被大家笑了整整一个月;或者被辉夜坑去当了什么“永远亭一日仆人”,结果被使唤得团团转,最后还欠下一屁股债;或者那次误触了某个奇怪的机关,喷出的药雾导致他整整一天只能倒立行走……但这些黑历史总不能让他因噎废食吧?

而且,不知为何,他心底总是萦绕着一种模糊的预感,觉得自己好像……本该做点什么?不是这种无所事事的悠闲度日,而是更紧要、更迫切的事情?这种莫名的焦虑感让他颇为苦恼,就像脑海里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忘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却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只剩下一片令人不安的空白和若有所失的焦躁感。

他将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念头强行压下,定了定神,打了个响指,周遭景色瞬间斗转星移,两人从洒满阳光的神社庭院来到了永远亭外围那片永远笼罩着朦胧雾气的竹林。因幡帝依旧用那种狡黠算计的眼神打量着他,一只耳朵俏皮地抖动着,似乎在评估这次能从他身上榨出多少“过路费”;其他兔子们则各忙各的,或勤勤恳恳地搬运着看起来比它们还大的箱子,或偷偷摸摸地躲在幽暗的竹荫下打盹。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平常,平常得甚至让他心头那点不安愈发明显——就像暴风雨前格外平静的海面。

辉夜领着他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偏僻雅致的偏间。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竹香和旧书的味道,一张精致的紫檀木矮几静静地摆在中央,上面已经摆好了两个柔软的坐垫。更让星暝心里咯噔一下的是,矮几上居然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副制作极其精美的——扑克牌?

“唔,辉夜,”星暝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疑惑和一丝警惕,“今天特意叫我来……总不会就是为了打牌吧?”这情形实在诡异得过分。辉夜特地亲自跑去神社把他“请”来,而不是舒舒服服待在永远亭等他自己上门,目的竟然只是为了打牌?这完全不符合她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懒散作风——虽然以她那捉摸不定的任性程度,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但星暝的直觉告诉他,背后肯定还藏着别的“惊喜”。

辉夜闻言,轻轻哼了一声,故意侧过身去,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嗔怪:“怎么?不行吗?妾身只是觉得近日有些无趣了,想找星暝君玩两把打发时间而已。若是星暝君已经厌烦了妾身,觉得陪妾身是浪费时间,那现在走也来得及哦?”

星暝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里暗道“又来这套”,但面上还是只能顺着她的话说:“怎么会呢?能陪公主殿下解闷是我的荣幸。”他认命地在辉夜对面的坐垫上坐下,柔软的面料陷下去一块,心里那点不祥的预感却像藤蔓一样越缠越紧。这感觉就像明知前面有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跳。

见他坐下,辉夜这才转嗔为喜,脸上露出明媚得有些过分的笑容,仿佛刚才那点小情绪从未存在过。她优雅地挥了挥手,宽大的袖摆带起一阵香风,示意了一下矮几上空着的区域,语气轻松自然地说道:“说起来,谈了这么久,倒是有些渴了呢。”

星暝在心里叹了口气,尽职地扮演起侍者的角色。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旁边的木架子上正好放着一套釉色温润的青瓷茶具和一个冒着丝丝热气的白玉茶壶,摆放得一丝不苟,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他伸手取过茶壶,入手温热细腻,分量也正好。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给辉夜面前的空杯斟上,然后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然而,就在漆黑如墨的茶水注入洁白杯底的瞬间,星暝的眼角猛地一跳!这茶水的颜色……绝对不对劲!根本不是寻常茶汤应有的颜色,而是浓稠得如同最深的夜、化不开的墨汁一般的漆黑!液体甚至还在细微地翻滚蠕动着,冒出几个诡异细密的小气泡,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奇异草药、和某种金属锈蚀的味道?细细闻去,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这……这怎么看都和他之前在永远亭瞥见的、永琳手里拿着的药剂的颜色一模一样啊!星暝的脑海中瞬间闪回过许多不太美好的回忆走马灯,手指一时僵住了,胳膊还是本能地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他偷偷抬眼去瞄辉夜,却见对方竟然神态自若地端起了那杯“墨汁”,再然后——直接一饮而尽了!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疑,仿佛喝的是什么琼浆玉液、仙家甘露。

星暝看得目瞪口呆。这喝法完全不是辉夜平日品茶时细嗅慢抿、品味再三的作风!而且她居然真的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了?脸色红润如常?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嘴角还似乎带着一丝回味无穷的弧度?

巨大的怀疑瞬间如潮水般淹没了星暝的脑海。这绝对是某种精心设计的整蛊陷阱!辉夜肯定提前喝了解药,或者用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方法免疫了,而这杯“特调茶水”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大礼”!喝下去之后会发生什么?浑身抽搐跳起诡异的舞蹈?长出毛茸茸的兔耳朵和圆尾巴?还是当众开始用歌剧腔朗诵永琳的药方?一想到误服师匠新药后的惨状,以及可能再次登上《妖怪日报》头版头条、甚至被做成专题报道的风险(尽管龙和千早可能会尽力帮他封锁消息,但天知道射命丸文会干出什么,她甚至可能搞个连续报道和专访),星暝就感到一阵透心凉的恶寒。

“呃,这个……”星暝干笑着将自己的茶杯往远处推了推,“多谢公主殿下美意,不过我刚才来之前喝了好多水,实在喝不下了,再喝肚子真要撑破了。”他甚至还故意夸张地摸了摸肚子,做出一个饱腹的表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可信些。

辉夜放下空杯,杯底与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她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看着星暝那副如临大敌、眼神飘忽、坐立不安的样子,疑惑道:“咦?妾身好像并没有说要星暝君你也喝呀?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她的眼神纯洁无辜得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但星暝敏锐地捕捉到她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狡黠弧度。

“啊?啊!是、是吗?哈哈哈……”星暝的笑容更加僵硬了,“我看辉夜你喝得那么香甜,还以为……是让我也尝尝……是我误会了,误会了哈哈……”

辉夜看着他那副疑神疑鬼、风声鹤唳、几乎要跳起来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光芒。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那杯依旧在冒着细微气泡的黑色茶水,慢悠悠地说道:“好吧好吧,不逗你了。这茶水确实呢……稍微有一点点特别的小问题,是永琳的新作品哦。不过呢——”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成功地吸引了星暝全部的、紧张的注意力,“如果星暝君你有胆量喝下它,并且能安然无恙的话,那么,你之前欠我的所有债款,无论是因为打牌输了,还是不小心弄坏了妾身的东西,包括打碎了那个据说是价值连城的花瓶……等等等等,所有债务,连本带利,都可以一笔勾销哦?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星暝的眼睛亮了起来。一笔勾销所有债务!这个诱惑巨大得让人难以抗拒。虽然他严重怀疑那些债务里不少都是辉夜耍赖、夸大其词或者仗着公主身份强加给他的(比如那个花瓶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震倒的),但“无债一身轻”这个前景光是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要知道,他可是被辉夜用各种名目坑走了不少辛苦(存疑)攒下的钱,甚至不得不偶尔接点“不能见光”的“私活”来勉强还债……

但理智很快又拉响了尖锐的警报。能让辉夜开出这种价码的“茶水”,其“效果”恐怕会惊天动地到难以想象吧?“一笔勾销”听起来美好得像童话,但万一自己喝了之后出了惊天动地的大糗,甚至留下永久性的、无法逆转的“纪念”,那岂不是因小失大,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可不想余生都顶着一对无法隐藏的兔耳朵或者一条碍事的鱼尾巴过日子,那还不如欠债呢!

他死死盯着那杯依旧在不安分地冒着细小气泡的黑色液体,内心如同沸水般激烈交战。欠债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尤其是债主还是这位捉摸不定、寿命无限、并且显然很擅长利用债务来捉弄人的公主。最终,对财务自由的渴望和对“无债一身轻”的美好憧憬,还是压倒了那点可怜的谨慎(或者说,侥幸心理和冒险精神最终占据了上风)。富贵险中求!拼了!说不定这就是普通的浓缩墨汁呢?虽然气味有点怪怪的……

“当真?”星暝确认道。

“妾身何时骗过你?”

“好!”星暝把心一横,抱着壮士断腕般的决心,猛地端起那杯漆黑的茶水,闭上眼睛,仰头就“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预想中灼烧喉咙的剧痛或者古怪至极的味道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近乎虚无的平淡,就像喝下了一杯没有任何味道的——水。

他疑惑地睁开眼,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味道。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既没有头晕目眩,也没有想要变身或者长出什么奇怪东西的感觉。心脏还在正常跳动,手脚也依旧灵活。

“嗯……?好像……没什么味道?而且也没发生什么……”星暝的话还没说完,就猛地顿住了,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窜了上来。

因为他看到对面的辉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骤然变得无比严肃和凝重,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完全不见了之前的嬉笑与轻松。她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玄奥而强大的、令人心悸的气息,那是操纵永远与须臾之力的征兆!房间内的光线似乎都凝固了,漂浮的微尘静止在空中,空气变得粘稠沉重,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一切声音都消失了,陷入一种死寂般的静谧。同时,星暝敏锐无比地感觉到,整个永远亭的空间发生了极其微妙而剧烈的变化,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量从整个世界的基底中悄然“剥离”了出去。

“辉夜你用能力做什么?!而且这永远亭——这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了吧?!”星暝故意惊愕地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坐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