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清晨,河清县还笼罩在一片湿冷的雾气里。普桑车碾过结着薄霜的路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周文明常务副县长、贺小萍副县长以及交通局的沈清清局长、规划科王蓉科长,一行五人,挤在不算宽敞的车厢内,直奔云州市区。
周文明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他并非真的放松。贺小萍和沈清清在后排低声交换着等会儿可能要强调的重点。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略显荒凉的冬季田野,心里反复推演着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之策。
两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云州市区。与河清的静谧破败相比,市区已然显露出发展的躁动,随处可见的工地塔吊和越来越多的小轿车,构成了一副欣欣向荣的图景。
然而,这种繁荣更反衬出我们河清的窘迫。
市交通局的大门比县政府气派不少。
我们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在接待室略作等待。九点整,被引到了一间中型会议室。
对方出面的是分管规划的副局长孙延松和规划科科长王宏斌。
孙局五十多岁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带程式化的微笑,透着久居机关的圆滑。王科长则更显精干,眼神锐利,面前摊开着厚厚的资料。
寒暄过后,周文明率先开口,他毕竟在市府办待过,与孙局也算旧识,说话便少了几分客套,多了些直接:
“孙局,王科长,这次我们来,目的很明确,就是为我们河清那一条‘生命线’来的。沪安铁路支线,对我们河清的意义,我就不多赘述了,可以说是关乎未来几十年的发展命脉。听说规划上有调整的动向,我们这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啊。”
孙延松呵呵一笑,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文明县长,贺县长,各位河清的同志,你们的来意和心情,我们非常理解。市里对各县的发展都是高度重视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嘛。关于沪安铁路支线的规划,目前确实还在深化研究阶段,没有最终定论。”
他话锋一转,开始大倒苦水:“现在搞建设,最难的就是一个‘钱’字。这条支线,穿越你们河清北部山区,地形复杂,桥隧比高,初步估算下来,造价要比平原地区高出接近百分之四十。现在上面财政也很紧张,要求地方配套的比例有所提高。我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