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山的指尖离林野心口只剩寸许时,空气突然凝住了。
那只枯瘦如柴的手,指甲泛着青黑,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却像被无形的墙挡住,再也进不了半分。林野能看见他手背暴起的青筋,听见他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像头被扼住喉咙的野兽。
窗外的风陡然变厉,卷起满地血珠,在屋里打着旋。一道红衣身影撞破木门,碎木片飞溅中,阿九姐站在了门槛上。
她今天穿的红裙比往常更艳,像浸了血,裙摆扫过地面的血渍,竟让那些蠕动的血虫瞬间凝固,化作黑灰。长发松松挽着,几缕垂在颊边,衬得肤色白得像雪,唯有眼角的痣,红得像要滴下来。
“阿九……”魏明山的声音突然发颤,那只停在半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抖,“你……你怎么会……”
他身上的怨气像遇到烈火的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原本青黑的皮肤泛起死灰,小腹上被锁魂钉刺穿的伤口不再冒烟,而是渗出黑褐色的脓水,带着股腐坏的气味。
阿九姐没说话,只是抬了抬手。
林野突然觉得后背一轻,那些缠在身上的血筋像被烧过的线,纷纷断裂,落在地上化作灰烬。他挣扎着坐起身,看向阿九姐的背影——她周身萦绕着层淡淡的红光,那光芒所及之处,墙上的血字“别回头”开始扭曲、消融,露出后面斑驳的墙皮,像幅被擦掉的画。
“你……你的力量……”魏明山的瞳孔骤缩,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血色尽褪,“不可能……你明明只是个……”
“只是个被你推进火里的护士长?”阿九姐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魏明山,你忘了的事,我可没忘。”
她往前迈了一步,地面的血渍自动分开,让出一条干净的路。每走一步,屋里的腥气就淡一分,那些从天花板渗下的黑灰,竟像遇到天敌般,纷纷往墙角缩。
魏明山突然怪笑起来,笑声凄厉,像指甲刮过玻璃:“就算你力量变强又怎样?这里是我的梦局!我想让你死,你就……”
话没说完,他突然转身,踉跄着冲向厕所。那扇刚才锁死林野的门,此刻在他面前像纸糊的般,被他一脚踹开。
“想跑?”阿九姐眼神一冷,身影一晃,已拦在厕所门口。
魏明山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沾着黑血的手术刀,刀身刻满诡异的符号,正是他当年杀死护士长的那把。他趁着阿九姐立足未稳,猛地将刀刺向她的心口,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同归于尽吧!”
林野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刚要起身,却见阿九姐只是抬手,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刀刃。
“咔嚓”一声脆响。
那把削铁如泥的手术刀,竟像面条般被她捏弯,最后“啪”地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魏明山愣住了,握着刀柄的手僵在半空,眼里的疯狂被彻底的恐惧取代。“你……你不是人……”
“我当然不是。”阿九姐的指尖泛起红光,轻轻点在魏明山的眉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魏明山的身体突然像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倒了下去。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发黑,最后化作一捧黑灰,被风一吹,散在地上,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只有那半截断刀,还躺在地上,反射着微弱的光。
林野看得目瞪口呆。他认识阿九姐这么久,只知道她是实力强悍的红衣女鬼,却从未见过她如此轻松地解决掉魏明山——那个能布下血门梦局、操控影煞的疯子。
“你……”他刚要开口,阿九姐已走到他面前,抬手按住他的胸口。
一股暖流顺着她的指尖涌入,林野顿时觉得喉咙里的腥甜消散不少,后背的伤口也不再刺痛。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刚才被血筋勒出的红痕正在淡化,连掌心被锁魂钉烫出的印子,都在慢慢消失。
“你的伤,得用这个才能好得快。”阿九姐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红光,“魏明山的怨气里,混了血门的煞气,普通药石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