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桌上的酱肘子已经见了骨,卤味拼盘也空了大半,桂花糕被小栓吃了两块,还剩下几块放在碟子里,老张端来的葡萄也被众人吃得差不多了。赵珩正拿着个鸭翅,啃得津津有味,一边啃一边说:“你们是没尝过我老家的卤鸭翅,比福兴楼的还好吃,等这事了了,我做给你们吃。”柳十则在教小栓怎么掰手腕,小栓力气小,输了好几次,却还是不服气,非要再比一次,满厅都是笑声,连百草先生都被逗笑了,捋着胡子说:“年轻真好。”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个负责端送酒水的仆役,端着一壶刚温好的米酒,从后厨走出来。这仆役是赵珩昨天从城外的庄子里找来帮忙的,庄子里的管事说他叫“阿福”,家里穷,父母都病了,想赚点零花钱补贴家用。他生得一副憨厚模样,个子不高,皮肤黝黑,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疤痕,说是小时候砍柴不小心划的。他话不多,平日里总是低着头,端菜送水都很勤快,还主动帮着打扫院子,昨天赵珩还夸他“老实能干”,众人都没起过疑心。
此刻他低着头,快步走向殷若璃的席位,似乎是想给她添茶。他的手指紧紧攥着酒壶的把手,指节泛白,手臂微微发颤,像是有些紧张,可众人都在说笑,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小栓还冲他笑了笑,说“阿福哥,你也坐下来吃点吧”,他却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脚步更快了。
就在离殷若璃还有两步远时,他脚下突然一个趔趄,身体往前扑去,嘴里还喊着“哎呀,对不起”,手中捧着的酒壶脱手而出,直直朝着殷若璃的方向摔去!滚烫的米酒溅出,带着热气扑面而来,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青石板上瞬间留下一片湿痕!
“小心!”离殷若璃最近的陈瑜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立刻起身,想挡在殷若璃身前,手中的折扇也下意识地展开,想挡住酒壶。众人也都是一惊,赵珩手里的鸭翅掉在了桌上,油蹭了他一裤子,他却顾不上擦;柳十猛地站起来,伸手想抓住那酒壶,却慢了一步,指尖只碰到了酒壶的边缘,没抓住;小栓吓得往后缩了缩,手里的葡萄掉在地上,滚了老远;千面婆婆脸色一变,手瞬间摸向袖中的银针,随时准备出手。
殷若璃反应极快,下意识地侧身躲避,酒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有几片还溅到了她的裙摆上,留下了深色的酒渍。可还没等众人松口气,那“摔倒”的仆役突然从袖中甩出一道寒光——竟是一柄三寸长的短刃!刃身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毒,而且刀刃上涂了消音油脂,出鞘时没有半点声响,只有一道冷光闪过!
他借着摔倒的姿势,身体猛地向前一扑,短刃如毒蛇吐信般,直刺殷若璃的腰腹!这动作又快又狠,角度刁钻,目标明确,绝不是意外!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憨厚,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嘴角还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殷若璃倒下的样子。
“有刺客!”赵珩目眦欲裂,他伸手去抓桌上的酒坛,想砸向刺客,可酒坛太重,他一时没拿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刺客的短刃离殷若璃越来越近;柳十和几个护卫也反应过来,拔腿就往这边冲,可他们坐在角落,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陈瑜已经扑了过来,想用折扇格挡,却慢了半拍,折扇只碰到了刺客的手臂,没挡住短刃,他只能大喊“若璃,小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如疾风般从门外掠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带起的风掀动了桌上的青布,烛火剧烈晃动,光影在墙上投下杂乱的影子!是谢景宸!他本就心系殷若璃的安危,在外围查看后发现那几个人只是“试探”——他们在巷口徘徊了一会儿,见没人出来,就匆匆离开了,像是在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谢景宸觉得不对劲,担心据点里有埋伏,立刻折返,刚到门口就看到刺客行凶的一幕。
他想也未想,身形一展,手臂疾探,竟是用自己的手掌,直接迎向了那淬毒的刃锋!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若璃受伤!
“噗!”
利刃割破皮肉的声音沉闷而惊心,在喧闹的正厅里格外刺耳,盖过了所有的笑声和惊呼声。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刺客都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冲出来,还用手去抓刀刃。
谢景宸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沁出冷汗,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可他的五指却如铁钳般死死攥住了刃身,不让短刃再往前递半分,哪怕刀刃已经割进了掌心的皮肉,深可见骨。鲜血顺着刀锋滴落,落在青石板上,先是鲜红的颜色,可短短几秒后,就慢慢泛成了乌黑——那是毒素扩散的迹象,连滴落的血珠,都冒着极淡的“白烟”,带着一股刺鼻的苦杏仁味,让人闻着就觉得心慌。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凝聚全身力量,如雷霆般击出,重重拍在刺客的胸口!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气,带着他在北境战场上练出的狠劲。刺客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口喷鲜血,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撞在墙角的兰草花盆上。花盆“哗啦”一声碎裂,泥土和花瓣溅了一地,刺客重重摔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却再也爬不起来,胸口明显凹陷下去,显然是肋骨断了。
柳十和护卫们立刻冲上去,将他死死按在地上,用绳索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