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确实……养了你一段时日。”他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在冥宫深处,辟了一处地方。用忘川水涤魂,以彼岸花蕊固魄。”
“只是……”他话锋一转,那清冷的声线里,罕见地掺入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迟疑,“养着养着……”
他再次停顿,目光落在欧叶那张写满了“你继续说我在听但我很想打人”的小脸上。
“本王发现,这‘珍馐猪’……不太一样。”他似乎在斟酌词句,“它……会啃判官笔的笔杆。”
欧叶:“……”她好像……是有那么点印象?在冥宫深处浑浑噩噩飘荡时,似乎啃过什么硬邦邦、带着墨香的东西?
“会追着引魂灯的光点跑,撞翻过孟婆的汤锅。”墨时庭继续列举,语气里那丝荒谬感越来越重,“还会……在本王翻阅古籍时,试图用魂体去够书案上的墨玉,结果一头栽进砚台里,染了一身洗不掉的墨渍。”
欧叶的脸颊开始发烫。这些……好像……也是她干的?那段记忆模糊得像蒙了层纱,但那些蠢事带来的羞耻感却异常清晰!
“久而久之,”墨时庭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复杂,“看着那缕神魂从最初的懵懂飘忽,到渐渐凝实……”
他抬起眼,血色的眸子深深地看着欧叶,那眼神里,没有了最初的审视和算计,只剩下一种沉淀了许久的、难以言喻的东西。
“本王忽然觉得……”他缓缓道,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重量,“就这么吃了,似乎有些可惜。”
“况且,”他话锋一转,又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淡漠口吻,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柔软只是错觉,“这‘珍馐’的身份太过特殊。若被天界知晓其神魂流落冥界,还被本王养着,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总结道,目光平静无波,“本王觉得让你留在冥界做个冥差,倒也……清净。”
他顿了顿,最后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无人问起,本王自然……也不会说。”
书房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烛火不安地跳跃着,将两人的影子在堆积如山的请魂书上拉得扭曲而漫长。欧叶呆呆地站在原地,消化着这如同天方夜谭般的真相。
天帝的女儿……珍馐猪……被养着……舍不得吃……
信息量太大,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像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搅拌机,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那件甲级案子你不用管了,若你想回天界,本王这就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