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棠撑起身子,开始慢慢地收拾毯子和垫子。
就在她卷起垫子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身旁的地面…动作瞬间僵住。
——就在她昨夜倚靠的墙角附近,在那片被晨光照亮的水泥地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划痕。
不是随意的涂鸦,而是用尖锐石子刻下的、无比熟悉的笔迹——
那是物理公式和演算过程。
公式一行行排列下来,一直延伸到墙根的阴影里。
夏小棠的呼吸骤然停止,她猛地用手捂住嘴,阻止那即将冲口而出的惊呼。
她跌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大脑有些混乱…
一个“已死”的人,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些……真实的印记?
她伸出颤抖的手,再次抚摸那些公式,仿佛想通过这触感来确认它们的真实性。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冲上头顶,带来一阵阵眩晕般的嗡鸣。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致命诱惑力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鬼火,在她混乱的思绪中幽幽亮起——
如果……
如果许湛……没有死呢?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让她浑身战栗,几乎要站立不稳。
她猛地缩回手!
这太疯狂了!
这怎么可能?
夏小棠在天台平复了好一会儿,她越来越确定,那可能真的不是幻觉…
在冷风中站了许久,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
一个被忽略的细节突然浮现——如果她看到的许湛是幻觉,为什么他不是记忆里那个穿着白衬衣的清爽少年,而是穿着疗养服、带着胡茬的模样?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一颤。
忽然间,钱爷爷那句“说多了,是要犯错误的”在耳边响起……
她在天台待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阳光变得刺眼,才终于理清思绪。
她默默起身,没有去找钱爷爷。
直觉告诉她,爷爷那些欲言又止的话已是极限。真相,必须由她自己揭开。
她开始在戒备森严的疗养院里悄然寻找。
她走得很慢,目光细致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活动室,理疗室,小花园,甚至每一段楼梯的转角……
一个下午,她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目光细细筛过每一张面孔,每一个背影。
没有,哪里都没有。
当天色渐渐暗沉,她终于站在了钱爷爷的房门外。
深吸一口气,她抬手敲响了房门。
“丫头,怎么一天没露面啊?”钱爷爷看到她。
夏小棠走到钱爷爷面前:“爷爷,那不是幻觉,对吗?这个疗养院里……有我要找的人…”
钱爷爷沉默地看着她,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许久,他轻轻叹了口气,温暖苍老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
“小棠,好孩子……爷爷老了,不能帮你什么了。有的时候真相会很残忍。但爷爷相信你…”钱爷爷依然欲言又止。
他握紧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夏小棠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任由泪水奔流。
钱爷爷的话,几乎让她已经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