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悄然流转,窗外的蝉鸣一声响过一声,预示着盛夏的深入。弘农府邸内的气氛,因接连的喜讯而持续洋溢着一种忙碌而又压抑着喜悦的平静。
大乔的产期就在这溽热难耐的六月末。有了董白生产的经验,府中上下准备得更为周全。严氏坐镇指挥,丫鬟产婆各司其职,虽忙碌却不见慌乱。值得一提的是,董白此次并未像上次自己生产后那般完全置身事外。许是有了女儿吕姝后心态更趋平和,也或许是感念严氏平日里的宽和照拂,她主动来到严氏身边,协助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务,比如清点准备好的婴孩衣物、安排每日送往各院的冰例、核对药房送来的产后调理药材等。她做事细致,条理清晰,虽话语不多,但指令明确,倒是帮严氏分担了不少繁琐工作。严氏对此颇感欣慰,偶尔也会与她商量些细节,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共同忙碌中显得自然而融洽。
吕布依旧在产房外等候,相较于上一次等待董白生产时内心的复杂,这次更多了几分纯粹的期待。大乔性情温婉柔顺,这一年来安分守己,与他相处融洽,让他颇觉舒心。
生产过程颇为顺利。当产婆抱着襁褓出来道喜,言说“恭喜温侯,乔夫人诞下一位千金,母女平安”时,吕布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他快步走进产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草药味。大乔疲惫地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汗湿的鬓发贴在脸颊,但看到吕布进来,眼中却绽放出温柔而明亮的光彩。
“夫君……”她声音虚弱,却带着满足。
吕布坐到榻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辛苦了。”他低头看向她身侧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孩,心中一片柔软。他来自现代,骨子里并无甚重男轻女的观念,看到健康的孩子和平安的母亲,便是最大的喜悦。
“是个女儿,夫君可会失望?”大乔小心翼翼地问,眼中带着一丝忐忑。
吕布闻言,失笑摇头,语气肯定:“胡说。女儿很好,贴心。你我之女,必是这世上最珍贵的明珠。”他仔细端详着女儿的小脸,“眉眼像你,秀气。”
大乔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满足地偎依在枕上。吕布亲自为她掖好被角,又逗弄了一下新生的女儿,为她取名“吕妍”,寓意美好。室内温情脉脉,与窗外炽热的阳光形成鲜明对比。
消息传到小乔耳中,她既为姐姐高兴,心中又难免泛起一丝微妙的波澜。自那夜之后,吕布偶尔也会来她房中留宿,虽不频繁,但态度间多了几分自然的亲近。她心中的隔阂已在不知不觉中消融大半,开始真正将自己视为这府中的一员,视为他的妾室。如今姐姐产女,她由衷喜悦,但也隐隐期盼着自己能早日为夫君延续血脉。
七月的天,说变就变。几场雷雨过后,暑气稍解,迎来了貂蝉的产期。相较于大乔的顺利,貂蝉的生产过程惊险了些。或许是胎儿体位不正,从发动到生产,拖了将近一日一夜,产房内不时传出貂蝉压抑的痛呼,让等在外面的吕布眉头紧锁,数次起身又坐下。
严氏不断派人出来通报情况,言语间也透着紧张。董白也一直留在严氏身边,帮着传递消息,安抚院内有些慌乱的仆妇,她的冷静和条理在这种时候起到了稳定人心的作用。吕布甚至动了念头,想派人去请军中最好的医官,被严氏和董白一同劝住,言说产婆经验丰富,此时外人进去反而不妥。
直到次日凌晨,天际泛起鱼肚白时,一声格外响亮的婴儿啼哭才终于划破了黎明的寂静,也驱散了众人心头的阴霾。
“生了!生了!是位公子!母子平安!”产婆几乎是跑着出来报喜,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