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记下了。制备碱水的草木灰,已吩咐伙夫营每日收集灶底灰,单独存放运送。”
李肃满意地点点头,走进正屋。这里相对空旷,只有几张破旧的桌案。“此处,便是合料、成型、静置之所。最关键的一步在此。”他停下脚步,盯着王二,“王二,你是我信重之人,合料配比之法,除我之外,唯你可知。但即便知了,亦需恪守分工之策。”
他继续布置,语速不快,却条理清晰:“处理油脂的,只管处理油脂。制备碱液的,只管制备碱液。合料成型的一组,只知最终步骤,不知前序细节。各组匠人,非令不得相互交谈,更不得串岗。每日工毕,分别从前后门离去,由不同的人引领,不得逗留。”
王二眼中露出钦佩之色:“将军思虑周详!此法与主公此前制盐、制马具时如出一辙,确是保密良策。”
“皆是主公英明。”李肃淡淡应了一句,心里却受用。他走到窗边,用指节叩了叩窗棂,“这些窗纸全部加厚,院内夜间灯火需用黑布遮掩。对外,此处便说是军需库房,存放些陈旧被服器械,闲人免近。我会调一队绝对可靠的老兵,扮作流民乞丐,日夜在周边暗处值守。”
“是!”
最后,李肃来到院角一小块空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捻了捻。“晾皂之地,需通风避光。在此处搭棚,棚顶用苇席,四周用布幔围挡。成品初步阴干后,移至暗窖进一步熟成。”
将所有细节反复推敲确认无误后,李肃站在院子中央,环视这片即将诞生“黄金”的陋地。寒风依旧,他却感到一股热流在胸中涌动。这不仅仅是替主公办事,更是他李肃真正跻身核心,掌握实权和财源的开始。那一成利润,足以让他李家未来几代衣食无忧,甚至……他不敢深想,但野心如同野草,在心底悄然滋生。
“王二。”
“小的在。”
“第一批原料,今夜子时之后,分三批从不同方向运入。你亲自盯着。”李肃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告诉那些匠人,好生做事,主公与我,绝不会亏待他们。若有异心……”他顿了顿,没说下去,但眼中的寒光让王二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小人明白!定将此事办得妥帖!”
李肃不再多言,转身走出院落,重新将那把铜锁仔细锁好。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内外的世界,也守住了一个即将飘散出异香与财富的秘密。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腊月的云层低垂,仿佛蕴藏着无限可能。他紧了紧裘衣,迈步融入安邑城萧索的街景中,背影坚定,脚步沉稳。属于他李肃的舞台,似乎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