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吕布于弘农扎下根基,稳步经营之时,西方的长安城,已然陷入了血与火的炼狱。
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人率领的数万西凉大军,怀着被逼上绝路的愤怒和求生欲望,如同狂暴的洪流,席卷而至,将长安城团团围住。战事并未如某些人幻想的那般一击即溃,而是陷入了残酷的拉锯和僵持。
长安,毕竟是前汉故都,城高池深,防御体系完备。王允在最初的惊慌失措后,也强行镇定下来,凭借司徒的权威,强行征发城中青壮上城助守,并动用库存的军械物资,组织起了防御。留守的部分中央禁军和原本负责长安卫戍的部队(其中不少曾被吕布整编过,有一定战斗力),在绝望的守城战中,也爆发出了一定的韧性。
西凉军虽悍勇,但缺乏大型攻城器械,且多为骑兵,并不擅长攻坚。最初的几次猛攻,在守军密集的箭雨和滚木礌石下,伤亡惨重,被击退下去。
“废物!都是废物!”李傕在城外大营气得暴跳如雷,眼看着长安坚城却难以攻克,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郭汜相对冷静些,眼中闪着凶光:“强攻不行,就困死他们!长安城大人多,每日消耗粮草无数,我看王允老贼能撑到几时!再者,城中岂会铁板一块?可派人暗中联络,许以重利,未必不能从内部打开缺口!”
于是,西凉军改变了策略,不再一味强攻,而是以围困为主,不时发起佯攻消耗守军精力,同时派出大量细作,用箭矢将劝降信射入城中,动摇军心民心。消息在长安城内悄悄流传:只诛首恶王允,投降者一概不究。
围城战进入了艰苦的阶段。粮食开始短缺,物价飞涨,人心惶惶。守军每日提心吊胆,疲惫不堪。
未央宫内,王允的日子更是煎熬。他原本红润的面容变得憔悴蜡黄,眼窝深陷。最初的“自信”早已被现实的残酷击得粉碎。他独自坐在空荡的大殿中,听着城外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和城内饥民的哭嚎声,内心充满了恐惧、后悔以及一种扭曲的固执。
他恐惧城破之后,西凉军的残忍报复;他后悔当初为何不听劝谏,非要逼反这群亡命之徒;但他更固执地认为,自己没错,错的是那些不听话的人,是那些叛徒!
尤其是吕布!
“吕布!匹夫!无耻小人!”王允每每想到吕布,就恨得咬牙切齿,“若非你临阵脱逃,带走精锐,长安何至于此?!你分明是包藏祸心,欲置我于死地!”
他将所有的失败责任都归咎于吕布的撤离。在他看来,吕布就该老老实实待在长安,做他王司徒手中最锋利的刀,为他扫平一切障碍,而不是有自己的想法,甚至抛弃他!
然而,骂归骂,恨归恨,现实的困境却逼迫他不得不再次想起吕布。如今长安危在旦夕,能够扭转战局的,似乎也只有那支被吕布带走的精锐之师了。
“或许…或许可下诏,命吕布率军回援?”一个念头在王允脑中闪过。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但随即又被强烈的屈辱感和猜忌所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