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总算松了口气,可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帕特的吠叫变得狂暴,身后传来的尖叫声也拔高到了新的音阶。
一种感觉压向德克,像一张弓正对着他的脊椎;身后有个沉甸甸的东西在挤压现实。多年追捕怪物的经验让他知道:是蜥蜴那类的东西。
能听出是针线和布朗茨的尖叫。他转过身,看到医护兵在浑浊的雨幕中朝他跑来。德克眨了眨眼,眯着眼看向透过这污秽雨幕渐渐清晰的恐怖景象。十几只怪物在后面追,皮肤漆黑,每动一下就脱落一块,又很快长回来。肿瘤以恶心的速度在它们身上鼓起,偶尔还会爆开,变成一团团扭动的纤维。任何伤口都能在瞬间愈合。它们发出野兽般的尖叫,每只的音调都不同。德克知道,对它们来说,所有感觉都是痛苦,只有疯狂的本能在驱使双腿移动。
它们的肉在不断脱落又再生的过程中,偶尔会露出人的骨头。在肿瘤和不断的愈合与腐烂之下,这些creature穿着红色的鳞片甲。它们是那些受伤的士兵。
德克抓住针线,从后面推着她往前跑。那三个血脉者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那些药水!”她喘着气说。猎人咒骂一声,跑得更快了。那些疗伤药水被喝下去了。
那些可怜的男人女人喝了蜥蜴血。不像普通的血脉者,多年来慢慢吸收神性,杜尔那怪物般的力量一下子就占据了他们的身体和心智,把两者都塑造成了受诅咒的模样。他们被遗弃的灵魂毫无胜算。神的血太强大,不能这么轻率地使用。
接着,第一只在杰克逊身后流着白色脓液的怪物猛地动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德克和针线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
那beast从泥里撑起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鲜血淌在地上。它以猎人从未见过的姿态移动,费多尔的马受惊,把代表甩了下来。它一条巨腿挥过,在这海豚血脉者下落时把他劈成了两半,周围瞬间溅满鲜血。它朝弗农冲去,身影模糊。紫光减缓了它的速度,淡色的血像喷泉似的涌出。它转过身,又朝杰克逊扑去。
牛血脉者转身,从地上抄起戟。可他脚下微微一滑,庞大的身躯加上脚下的烂泥,刚好让杰克逊失去平衡。猎人知道,要是杰克逊死了,他们接下来就都活不成了。它那像give似的爪子朝巨人挥去,德克刚好冲过去挡在前面。
他希望有人能照顾他的狗。
帕特在“猎物”挥完那一爪时就知道,“朋友”死了。它对着天空哀嚎,宣泄着悲伤,忘了疼痛和恐惧,朝“朋友”冲去。“大个子”在用他的长牙杀“猎物”,可这都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朋友”死了。
“永远死不了的东西”来了,“治疗者”边跑边尖叫。身后,“怪人”发出低沉的嚎叫。“朋友”死了。“大个子”的胳膊被“猎物”咬得像骨头嚼碎一样响。他只用一只手握着长牙,就把它的头砍了下来。“朋友”死了。
帕特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比“朋友”让它追踪“猎物”时快。比“朋友”给它喂食时快。更快。更快。可就算它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赶到,也没用了。“朋友”死了。
它对着“朋友”的脚哀嚎不止。天空在它周围崩塌,可就算世界末日来临,帕特也不在乎了。“朋友”死了。
“大个子”砍向“永远死不了的东西”,把它们引开。“怪人”施展魔法,让它们那惊人的自愈速度慢了下来,“大个子”才得以杀掉一只。又一只。“朋友”死了。“治疗者”拉着帕特的项圈,可它使劲挣脱。谁也别想把它拉开。
“大个子”被“永远死不了的东西”围住了。持矛的人来帮忙,可“永远死不了的东西”攻击他们,肌肉在发力时爆开。这些人死了,因为“永远死不了的东西”有着濒死者的力量。“朋友”为什么不起来?“朋友”怎么会死呢?“大个子”冲了出来,浑身是伤,又杀了一只。一道光击中一只“永远死不了的东西”,它缩成一个小球,比兔子的眼睛还小。“朋友”死了。
“大个子”把两只“永远死不了的东西”撕成两半,“怪人”确保它们不会再起来。“怪人”从马上摔了下来,瘫在地上。“朋友”死了。“大个子”在战场上走来走去,把“永远死不了的东西”撕碎,又对着“猎物”刺了一遍又一遍。“治疗者”跪倒在地,哭了起来。“大个子”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天空漆黑一片,仿佛要塌下来。
“朋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