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
瓢泼大雨如同天河倾泻,密集的雨点砸在营房屋顶、操场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哗声。营区早已泥泞不堪,积水没过脚踝。几个躲在屋檐下躲雨的士兵望着丝毫没有停歇迹象的雨幕,满脸愁容。
“操!这鬼老天爷,都他妈连着下了半个月了!咋还越下越起劲了呢?!”一个老兵烦躁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狠狠啐了一口。
“听说关外好些地方都淹了,这雨要是再不停,咱这山海关也得泡水利!”另一个年轻士兵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雨水顺着屋檐流成水帘,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无尽的雨水笼罩,。
酒泉镇外,原本温顺的酒泉河(辽河小支流)此刻已成咆哮的黄龙!河水汹涌奔腾,浑浊的泥浪不断冲击着河岸。那座河上石桥,在洪水的持续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嚓——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石桥中部轰然坍塌,巨大的石块瞬间被洪水吞没,卷向下游。岸边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房屋如同积木般被冲垮。镇外原本绿油油的万亩高粱、大豆田,此刻已是一片汪洋,只剩下零星的高粱穗子在水面上挣扎。
此时已经是7月下旬,大雨一连下了十五天!这座山海关外二十里的小镇子,酒泉镇!
镇内的情况同样糟糕。积水齐腰深,浑浊的污水里漂浮着杂物、牲畜粪便,甚至还有泡胀的家畜尸体。低洼处的民房早已进水,百姓被迫爬上屋顶避难。更可怕的是,镇里最大的粮仓也进了水,虽然抢救及时,但损失不小。
粮价应声飞涨!早上还能用一块现洋买三十斤高粱,到了中午就只能买二十斤,等到傍晚,怕是连十五斤都买不到了!恐慌在饥肠辘辘的百姓中蔓延。
而这些哄抬粮价的奸商劣绅里,又数潘家粮行最为为富不仁!
与镇民的凄风苦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镇西头潘家高大的宅院和坚固的粮仓。潘老爷,酒泉镇最大的粮商,此刻正悠闲地坐在堂屋太师椅上,听着账房先生的汇报。
“老爷,咱们库里还有五千石粮食,都还保存得很完好!”账房先生拨拉着算盘,脸上带着谄媚的笑,“眼下这光景,粮价一天三跳!咱们是不是……再压一压仓,等价钱再翻个跟头?”
潘老爷眯着眼,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道:“急什么?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人饿极了,别说翻跟头,卖儿卖女也得买粮!告诉
“可是……老爷,那些饥民就在外面,眼看就饿红眼了,聚在咱们粮行外面闹呢……”
潘老爷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闹?怕什么!咱家那十几个护院白养的?!把枪都发下去!谁敢带头抢粮,就打死谁!打死了,扔水里!”
潘家粮行外,黑压压地围聚着数百饥民,饥民的暴动已经一触即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眼中却燃烧着绝望和愤怒的火焰。
“潘扒皮!开仓放粮!”
“狗日的心黑透了!囤着粮食等着我们死啊!”
“乡亲们!跟他们拼了!反正饿死也是死!”
人群骚动起来,开始冲击粮行的大门。潘家的四个护院端着枪,站在高处,色厉内荏地呵斥着,枪口对着人群,但面对越来越多、情绪越来越激动的饥民,他们的手也在发抖。
一个胆大的饥民指着护院骂道:“潘扒皮!有种你就开枪打死我们!打啊!不打你就是我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