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保持着恭敬的姿态,低头退出了那间杀机四伏的书房。他沿着铺着厚地毯的走廊向外走,心中冷意与算计翻腾不息。就在他即将走出公馆主楼,来到前厅时,一阵轻微的喧哗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几名仆人恭敬地候在门廊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门外步入,褪下带着细雨的斗篷,递给旁边的丫鬟。正是巨流河畔那位明艳飒爽的女子!此刻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锦缎旗袍,发髻挽得一丝不苟,眉宇间却似乎比河边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淡漠。
“少奶奶,您回来啦!”仆人的问候声证实了常威的猜测。
张首芳!原来她就是鲍贵卿的儿媳,张作霖的长女!常威心中豁然开朗,同时也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前世关于这位女子坎坷命运的碎片记忆瞬间闪过脑海:政治联姻,丈夫风流,感情破裂,父亲死后被逼离婚、遭受冷暴力甚至拳打脚踢,家族失势后孤苦无依……一个原本刚烈明艳却被时代和家族拖入如此悲情命运漩涡额女子!
在常威记忆里她的丈夫,鲍家的鲍毓麟在张作霖1928年6月遇刺后,鲍即向张首芳提出离婚,遭她拒后对她长期冷暴力,并在外纳妾、断其经济来源。
而张学良1936年的“西安事变”后被囚,张家彻底失势,鲍开始对张首芳“拳打脚踢”,她最终被迫同意离异。
“可惜了,多好的一个女人……”常威心底不禁发出一声轻叹,带着几分怜惜。
张首芳也看见了常威,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从未在巨流河畔与他有过一番有趣的交谈,随即自然地移开视线,径直向内走去,与常威擦肩而过,留下一缕淡淡的馨香。
这番刻意的陌生,更让常威确信她在这鲍府中的处境绝非表面那般风光。但他此刻无暇他顾,鲍贵卿的獠牙已现,他必须立刻应对。
回到福康县司令部,常威脸上的谦恭顺从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铁血与决断。
“传我命令!”常威的声音斩钉截铁,“全军进入最高戒备状态!所有哨卡加倍兵力,探马给老子放出三十里外!严密监控任何方向出现的成建制部队!一旦发现敌踪,或遭遇任何形式的武装袭击,无需请示,给老子立刻开火还击!力求全歼敌军!警卫营,司令部外围日夜巡逻,一刻不准间断!要让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命令如山,整个福康县保安团如同一台骤然上紧发条的战争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杀气腾腾。
“刘秋生!”
“到!”
“带一个营出去,给老子连夜出去散布消息!”常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内容嘛……就写《惊爆!鲍督军与三姨太闺房秘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鲍府夜半歌声,疑似姨太争风吃醋闹鬼?》、《解密:鲍督军为何独爱收集女士内衣?》……总之,怎么离谱怎么来,这样的标题给老子弄他七八十个,给老子撒遍哈尔滨大小茶馆酒楼!”
刘秋生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猥琐又佩服的笑容:“高!旅座实在是高!用这些乌七八糟的流言一冲,咱们的事也就成了谣言!保证让那帮打主意的人晕头转向,查无实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