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清嗓子,用带着点刻意甜腻的、连她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朝着那个移动冰山挥了挥爪子:
“嗨~言言?好……好巧啊!你也……嗯,来‘放水’?”
话一出口,沐倾颜就想把自己埋进抽水马桶冲走!
放水?在厕所门口问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是不是来放水?
沐倾颜你的智商是被消毒水熏没了吗?说句“好久不见”会死吗?
厉沐言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甚至没有抬一下眼皮,目光平视前方,仿佛眼前那抹艳丽的红裙和那张他看了二十多年、此刻精心装扮过的脸,只是一团无色无味的空气,或者……是洗手间墙壁上一块毫不起眼的瓷砖。
他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冷风,就那么直直地、毫无波澜地……从沐倾颜身边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
真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擦肩而过。
他熨帖的西装袖口甚至蹭到了沐倾颜裸露的、微微绷紧的纤细手臂肌肤,带来一丝冰凉的、转瞬即逝的触感——这触感,比小时候他抢走她最后一块巧克力时还要冷漠!
然后,他就像一台设定好路线的精密机器,径直走向男士洗手间区域,推门,进入,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迟疑或停顿。
厚重的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声响,也隔绝了沐倾颜的世界。
碎了一地的青梅竹马情,虽然现在这情可能只剩她单方面在风中凌乱。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沐倾颜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像一尊风化的石雕。挥在半空的手爪尴尬地停顿着,仿佛在无声地控诉:“喂!厉木头!是我啊!那个小时候往你书包里塞毛毛虫的沐倾颜啊!”
空气里只剩下洗手间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和她自己因为极度震惊、荒谬以及被无视的愤怒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她慢慢地、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那扇紧闭的男士洗手间门。
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一片茫然,最后,一股被彻底无视的羞愤和一种“老娘跟你认识二十多年你就给我看这个?!”的强烈委屈猛地冲上头顶!
“呵……”一声短促的、带着浓浓自嘲和荒谬感的冷笑从她喉咙里溢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精心挑选、价值不菲、足以艳压群芳的“战袍”红裙。
现在感觉像个笑话,又抬头看了看镜子里那个妆容精致、却像个傻子一样呆立着的自己。
“天选之女?”
沐倾颜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悲愤的吐槽欲,“天选之女个屁!别人家青梅竹马重逢是执手相看泪眼,老娘在厕所门口堵到竹马,结果人家连个眼风都懒得施舍!直接当你是路边的……嗯,会喘气的装饰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