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的春色，确实名不虚传。苏堤春晓，杨柳拂岸，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游船如织。远离了工厂的喧嚣和油腻的空气，置身于这湖光山色之间，秀秀一直紧绷的神经也不自觉地松弛了几分。她安静地走在湖边，看着远处朦胧的山色和近处嬉戏的游人，虽然依旧话不多，但眉宇间那抹惯常的郁结似乎淡了些。
王雨生跟在她身旁半步远的位置，显得有些紧张又兴奋。他手里一直紧紧攥着那个旧背包的带子，目光时不时瞟向秀秀的侧脸，又快速移开，像是在酝酿着什么重大的事情。
他们沿着白堤走了一段，找了一处相对安静、视野又好的长椅坐下。湖风轻柔，吹拂着秀秀额前的碎发。阳光洒在湖面上，碎金般跳跃。
王雨生深吸了好几口气，像是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气，突然转过头，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甚至带了点结巴：“秀……秀秀……”
“嗯？”秀秀从湖面上收回目光，略带疑惑地看向他。
王雨生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她，声音更低了，还带着点颤抖：“你……你能不能……先把眼睛闭上？”
秀秀一愣，随即有些无语。这种小把戏，她在厂里偶尔听那些年轻女工说起过，没想到王雨生也会来这一套。她看着他那张涨得通红、写满紧张和期待的脸，那副笨拙又认真的样子，到嘴边的拒绝忽然有些说不出口。
她沉默了两秒，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依言，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人……到底想干嘛？
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耳边能听到湖水的轻响、游人的笑语，以及……身边王雨生明显变得粗重急促的呼吸声。她能感觉到他凑近了一些，带着一股干净的、皂角的清香（他今天特意洗了澡），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摸索东西的声音。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秀秀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带着微微的凉意和明显的颤抖，轻轻地、试探性地碰了碰她的耳垂。
秀秀身体下意识地僵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王雨生像是受到了鼓励，动作更加轻柔。她感觉到一个微凉、小巧的环状物体，极其小心地、一点点地穿过她的耳洞。然后，是另一边。
过程很快，但他的紧张却清晰地传递过来，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艰巨的任务。
“好……好了。”王雨生如释重负的声音在极近的地方响起，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和期待，“可以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