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虫(1 / 2)

第424章虫

王国军队离开后的第三个时辰,欧温塔尔的上空依然盘旋著不散的硝烟。

这座曾经辉煌的帝国皇都,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在夕阳下投下拧的剪影。

广场中央,那座象徵著帝国荣耀的巨型雕像早已倾颓。

镀金的皇帝头颅滚落在泥泞中,被无数双沾满血污的脚掌践踏。

曾经光洁的大理石面容上,如今布满了鞋印和痰渍,一只空洞的眼眶里甚至还插著半截折断的酒瓶。

倖存者们像受惊的老鼠般蜷缩在废墟的阴影里。

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警惕地转动著,乾裂的嘴唇颤抖著,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诡异的寂静,仿佛整座城市都在屏息等待什么。

“哈......哈哈哈......

这声乾涩的笑声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

一个僂著背的老头从烧毁的麵包坊里爬出来。

他灰白的鬍鬚上沾著黑褐色的血一一那是他女儿的血,三个小时前为了掩护他逃跑时被流箭射穿的胸膛溅出来的。

此刻,这个本该悲痛欲绝的老人却扭曲著脸,嘴角夸张地咧到耳根。

“他们走了......那群魔鬼真的走了!”

这笑声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人群中陆续爆发出歇斯底里的抽泣、喘息,最后都化作癲狂的大笑。

“皇帝死了!贵族都死绝了!”

“现在没人能管我们了!”

“自由了!我们自由了!”

最先动起来的,是那些平日里最卑贱的人一瘤腿的老乞写用捡来的断剑当拐杖,一瘤一拐地走向皇宫方向。

他浑浊的眼球里闪烁著贪婪的光,嘴角掛著黏稠的涎水。

在他身后,妓院里逃出来的姑娘们披著抢来的丝绸,裸露的肌肤上还留著客人掐出的淤青。

她们像梦游般走向贵族区,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手臂。

“皇宫没人守著了。”

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妓女舔著嘴唇,手指神经质地扭动著。

酒馆地窖里钻出几个醉的赌徒。

杰森一一这个曾经因为欠债被割掉左耳的混混,此刻正用沾血的手帕擦拭著刚抢来的怀表。

满脸脓疮的屠夫巴克吐出一口带血的睡沫。

“贵族的宅子—那些地窖里的酒肉—

“还有珠宝!金幣!那些老爷们藏起来的宝贝!”

没有人组织,没有领头者,但所有人的脚步都不约而同地朝著同一个方向移动。

就像闻到腐肉的苍蝇,就像发现伤口的蛆虫,他们扭曲的身影在火光中拉长,在废墟间匯成一道污浊的洪流。

皇宫的鎏金大门早已被炸得四分五裂。

暴民们像溃烂的脓水般涌入,在镶著宝石的门框上留下航脏的手印。

宝库里,一场丑陋的爭夺正在上演。

“滚开!这是我的!”

“去死吧老东西!”

瘤腿乞弓挥舞著断剑,剑刃划破了对面女人的脸颊。那女人尖叫著扑上来,用牙齿咬住了他的耳朵。

角落里,独眼汤姆正把抢来的珠宝往口袋里塞。

旁边,几个妓女为了爭抢一条貂皮披风互相撕扯著头髮。

地窖里,肥胖的粮商霍恩被拖了出来。

这个曾经把粮价抬高十倍的奸商,此刻像待宰的猪罗般哭豪著。

“求求你们......我分你们粮食.....

“现在知道求饶了”屠夫巴克抢起砍刀,“去年我女儿就是饿死在你的粮仓门口!”

乱刀砍下的瞬间,霍恩的惨叫声甚至盖过了外面的喧囂。

暴民们踩著他的尸体衝进地窖,像野兽般爭抢著燻肉和酒桶。

一个瘦弱的男孩刚抱起一袋麵粉,就被身后的女人用铁鉤刺穿了后背。

贵族区的宅邸里,暴民们翻箱倒柜,连死人身上的衣服都扒下来。

“这婊子还戴著金项链!”

三个醉汉从衣柜里拖出一具贵妇的户体。

她苍白的手指上还戴著结婚戒指,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妓女玛莎扑上去,直接强行拽下了贵妇尸体上的宝石。

宝石染著血被她在手里,而户体则被扔出窗外,落在正在焚烧的丝绸堆里。

“哈哈哈!看看这些老爷们!平时不是高高在上吗!”

教堂里,曾经虔诚的教徒们正在上演最褻瀆的一幕。

神像被推倒,圣餐酒被狂饮,几个喝醉的暴徒按著年迈的修女。

“神啊!救救我!”

修女的祈祷换来更疯狂的嘲笑“你的神在哪呢”有人把十字架塞进她的嘴里,“让他来救你啊!”

街道上,最令人髮指的一幕正在上演。

税务官的小儿子一一那个曾经向穷人扔石块的傲慢男孩,此刻被倒吊在路灯上。

他的小脸涨得发紫,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

“说不说金库密码是多少”

“我......我不知道.....

“继续抽!”

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混合著孩子的惨叫,围观的人群却爆发出阵阵喝彩。

有人开起了赌局,押注这个孩子还能撑多久。

一个曾经被税务官打断腿的老妇人,此刻正用拐杖戳著男孩流血的身体,嘴里念叨著“报应“。

酒馆的地窖里,几个男人按住了一个躲藏的女僕。

“反正没人管了.反正没人管了—”

而在他们头顶皇宫最高的残塔上,星运静静地俯瞰著这一切。

他的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十足的冷漠。

“果然—”

他轻声低语,声音消散在风中。

“给一点空隙”

“蛆虫就会自己爬满尸体。”

远处的地平线上,最后一缕夕阳被黑暗吞没。

而地底深处,虫巢的脉动—.

正在加速。

欧温塔尔的夜空被火光映照得如同白昼。

地面上,暴民们的狂欢已经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

贵族区的宅邸里,十几个醉汉横七竖八地躺在天鹅绒床榻上,他们怀里抱著抢来的金银器血,嘴角还掛著乾涸的酒渍和食物的残渣。

一个满脸横肉的屠夫正用贵族小姐的丝绸睡衣擦拭著沾满油脂的双手,每擦一下,那件价值连城的衣物就多出一道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