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看到凌昭手中的令牌,脸色一白,连忙躬身行礼:“不知‘夜枭’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不必多礼。”凌昭收起令牌,冷冷地说道,“我问你,半个月前,你们是否请了一位名叫‘鬼手’张的民间工匠,入内办事?”
太史令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这件事极为机密,是二皇子亲自下的命令,怎么会被“夜枭”知道?
他张了张嘴,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下官……下官不知大人所言何事。”
“不知?”凌昭上前一步,凌厉的目光直刺他的内心,“那我换个问法。你们让他仿造的东西,是什么?是前朝的星图,还是遗失的祭天文书?”
太史令的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这可是钦天监最核心的机密!
看到太史令的反应,凌昭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个幕后黑手,果然是为了钦天监的某样东西而来。
他利用大皇子的贪婪,制造了落凤坡的混乱。
又利用二皇子的野心,通过“鬼手”张,在钦天监内部仿造了某样关键的物品。
现在,真的物品可能已经被调包,而假的留在了原地。
好一招偷天换日!
“带我去看。”凌昭的语气不容置疑。
太史令脸色惨白,知道已经无法隐瞒,只能颤颤巍巍地在前面引路。
穿过层层守卫的庭院,他们来到了一座被严密看管的藏书阁前。
“大人,就是这里了……‘鬼手’张仿造的,是……是‘承天宝箓’。”
承天宝箓!
凌昭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不是普通的文书,那是大夏王朝开国之君,夜观天象,亲手绘制的镇国之宝!上面记载了关乎国运兴衰的星辰轨迹和预言。
只有在十年一度的“承天大典”上,才会由皇帝亲手请出,用以祭天。
如果这东西被调包……
后果不堪设想!
凌昭推开沉重的阁门,一股陈旧的檀香和书卷气扑面而来。
阁楼的中央,一个紫檀木的宝匣,安然无恙地放在供桌上。
凌昭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宝匣。
里面,一卷由金丝织成的画卷,静静地躺着。
她缓缓展开画卷,上面是繁复玄奥的星图和古老的文字,散发着一股神秘而威严的气息。
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
但凌昭知道,这一定是假的。
那个“鬼手”张,既然被称为“鬼手”,他的仿品,就绝不是肉眼能分辨出来的。
“承天大典,还有几天?”凌昭沉声问道。
“回大人,还有七天。”太史令答道。
七天。
她必须在七天之内,找到真的“承天宝箓”,并且揪出那个藏在二皇子背后的主谋!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兵刃交击的声音!
“怎么回事?”太史令惊慌地问道。
一名禁军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满脸是血:“大人!不好了!大皇子……大皇子带着人马,闯进来了!”
大皇子?
他怎么会来这里?
凌昭正疑惑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藏书阁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赵弘双目赤红,手持长剑,浑身散发着疯狂的杀气,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如狼似虎的黑衣死士。
“陈夜……给我滚出来!”赵弘的目光扫过阁楼内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凌昭身旁的太史令身上。
“是你!是你把他藏起来了!”赵弘嘶吼着,举剑就朝着太史令刺去!
他已经疯了。
他的人查到,“鬼手”张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钦天监。
在他看来,钦天监和那个叫陈夜的骗子,就是一伙的!
“住手!”
凌昭娇叱一声,拔刀出鞘,一记精准的格挡,架住了赵弘的剑。
“大皇子!你疯了吗!这里是钦天监!”
“疯?”赵弘看着凌昭,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我早就疯了!从落凤坡开始就疯了!凌昭,你和他也是一伙的,对不对?你们都在看我的笑话!”
他的剑势一转,招招狠辣,完全不留余地,疯狂地攻向凌昭。
凌昭只能被动地抵挡,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大皇子怎么会突然找到这里?
是谁在给他传递消息?
混乱中,她瞥见太史令惊恐万状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解脱。
她瞬间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一个套着一个的连环局!
有人故意将大皇子引来,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更大的混乱!
而在这片混乱之中,一定有人,在做着别的事情!
凌昭的目光猛地扫向那个装着“承天宝箓”的宝匣!
不好!
她一刀逼退赵弘,飞身扑向供桌。
但已经晚了。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房梁上悄无声息地落下,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那人一手抄起宝匣,另一只手朝地上扔出一枚黑色的铁球。
砰!
铁球炸开,浓烈的黑烟瞬间弥漫了整个阁楼,伸手不见五指,还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咳咳!”
“有毒!”
众人一阵大乱。
等浓烟散去,阁楼内已经失去了黑影的踪迹。
供桌上,空空如也。
假的“承天宝箓”,被抢走了。
凌昭站在原地,握着刀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她输了。
从头到尾,她每一步都被人算计得死死的。
她以为自己是猎人,其实,她只是那个人用来惊动兔子的猎犬。
现在,兔子被惊动了,猎犬和大皇子这头疯牛斗在了一起,而真正的猎人,带着他想要的猎物,早已远走高飞。
阁楼外,喊杀声震天。
阁楼内,赵弘的狂笑声和凌昭冰冷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而在京城最高的钟楼顶上,陈夜迎风而立,手里把玩着一个刚刚到手的紫檀木宝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