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老怪察觉到有人注视,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掺着几分茫然,又有几分解脱。他的声音沙哑而断续,如风中碎叶:“……无果……终究是无果……”
那三个字出口,仿佛也带走了他体内最后的灵息。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渐显紊乱,却仍固执地抚摸着手中令牌,像在抚一段故人旧物。
董红拂走到近前,蹲下身,神情少有地柔和几分,语气也不再如往日那般锐利:“穹道友,虽未得虚影,却也验证了聚灵之法的缺陷,不算全然白费。”
穹老怪唇角微动,露出一个疲惫的笑,笑意中带着苦涩。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却依旧清晰:“白费……怎会不算白费?五百年苦修,一枚同息令,半瓶龙血露……终究没摸到那扇门……”
他说着,缓缓抬眸,看向那株月桂树。昔日枝叶葱茏,如银波流转,而今却一片枯黄。灵脉断绝之气在枝干间弥漫,树皮龟裂,叶片纷纷坠落。穹老怪的眼中浮起一抹怅然,喃喃道:“这树……也陪我枯了……”
那一瞬,众人心中皆是一震。无人言语,却都在心底生出几分莫名的沉痛。
魏长老缓过一口气,艰难站起,衣袖上血迹未干。他走到穹老怪身旁,拱手一礼,声音低沉而真切:“穹道友,此次虽败,却让我等窥得灵脉聚合的关键,日后破境也算有了方向。你……莫要灰心。”
穹老怪目光微动,似想答,却终究只是叹息。那叹息轻若无声,却如千年石沉,坠入心底无回。
周围几名修士相视一眼,纷纷上前,或拱手致意,或默默行礼。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但更多的,是敬意与唏嘘。
有人低声道:“穹前辈之心,吾辈自当铭记。”
又有人沉声应道:“今日虽无果,来日或可成真。道途艰险,穹前辈为我等试路,此恩不敢忘。”
这些话语虽不高,却如缓流入石,点点敲在人心上。连一向冷淡的董红拂,也微微收敛了神色,只静静望着那仍盘坐不动的穹老怪。
阵心的灵息早已散尽,唯余几缕微光在石缝间闪烁。那光极淡,却仿佛在昭示着什么未竟的痕迹——修道者的执念、岁月的沉痕、与那道终不可触的门。
穹老怪神色渐缓,双眼半阖,仿佛陷入某种冥思。他的手仍紧握着那枚失去灵光的同息令,青铜表面隐约映出他消瘦的面容,眼神中再无激烈的波澜,只有一片深深的寂静。
这一刻,所有人都默默立于原地,无人再言。空气中弥漫着残余的灵息与药香,交织成一股复杂的气息——既像终结,又似静默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