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微抬，那枚青铜令牌在掌中缓缓转动，符文流光闪烁，青辉映照在他枯瘦的脸上，衬得那张布满皱纹的面庞愈发斑驳。
“老夫当年闯‘陨仙窟’，九死一生，才得此物。”他说到这里，声音低了几分，语气中带着一种深沉的平淡，“本欲留着自己破境之用。如今想来……怕是再不用，也没机会了。”
这句“没机会了”，在空气中轻轻荡开，却比方才的威势更让人心头发寒。
亭中诸修尽皆沉默。
有人垂下头，眼神复杂；有人眉心紧锁，似被触动；也有人暗暗握拳，呼吸急促。那是一种复杂到极致的情绪——既有动容，也有惧意；既有犹豫，更有一丝被点燃的期盼。
穹老怪掌中令牌的青光在他们脸上流转，映出每一个人心底最隐秘的波澜。那光照着他们的皱纹、他们的眼神，也照出了他们体内早已干涸的执念。
结丹修士的寿元不过五百，许多人此刻已在暮年，元气渐衰，道途将尽。此时若有一线登天之机，又有几人真能不动心？
但那道光太冷，太静，仿佛其中暗藏着某种深不可测的代价。
穹老怪垂目，掌中令牌光芒渐敛，他的指节微微一紧，骨节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极轻，却如雷霆掠过众人的心头。
无人再言。
魏长老缓缓后退，眼神中闪过一抹沉思。紫袍修士抿唇，神情复杂。亭中众人皆神色微动，却没有一人再发声，唯有穹老怪的身影，立于微光之下，孤峭如山。
此刻的寂静，不再是畏惧，而是一种凝重的共识——那青铜令牌，不仅是希望的象征，更像一扇通向未知的门。
它可以成就他们的道途，也可以终结他们的性命。
而穹老怪的眼中，早已无惧无怨，唯有一片深沉的平静。那平静之下，却暗藏着某种决绝的光，宛如燃尽前最后一缕烛焰，虽将熄，却仍在燃烧。
这时，掩月宗的一位道姑忽然开口，她是穹老怪的师妹李秋水，修“月华诀”已近百年，此刻眉头紧锁：“穹师兄，即便无反噬之险，灵脉不足仍是难题。天南灵脉衰退近千年，月桂崖虽灵气浓郁，却也撑不起十余名结丹后期修士同时耗损灵息。聚灵阵最多维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能窥得几分关窍？”
这话问到了要害上。亭中修士皆屏息等着穹老怪的回答，连南宫婉都微微抬眸，白纱下的凤眸闪过一丝微光。
穹老怪沉默片刻，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瓶身剔透，里面装着半瓶淡金色的液体，灵光缭绕间，竟有淡淡的龙威散出。“这是‘龙血露’，老夫早年斩杀一头五阶蛟龙所得，能临时激发灵脉活性，让月桂崖的灵气输出翻三倍。”他将玉瓶放在石桌上，瓶底与石面碰撞的轻响，似敲在众人心上，“一个时辰，三倍灵气，再加上同息令与聚灵阵——老夫不敢说一定能破境，却能让诸位亲眼见一见元婴关窍的‘虚影’，日后自己破境时，至少能少走十年弯路。”
“虚影？”魏长老眼中一亮，“穹道友是说，能引动元婴境的道韵虚影？”
“正是。”穹老怪点头，眼底终于露出一抹期待，“老夫百年前曾见过一次，虽只是惊鸿一瞥，却让老夫的结丹巅峰境稳固了数倍。诸位若能见此虚影，便是今日最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