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听罢,神色未见过多起伏,眉目间平静如水,心底却暗自起了一丝波澜。他轻轻颔首,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淡淡笑意:“一道菜就能换一件顶阶法器,确实是个不错的噱头。”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随口评点,然而语气不急不缓,话中自有一股不动声色的审度。那神情乍一看并不惊奇,但细究之下,唇角轻挑的弧度,眉宇间一闪即逝的精光,却分明映照出他已将掌柜言语细细衡量。王谢本性谨慎,纵然话语间显得平和,实则暗中已在心底权衡轻重。
掌柜听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色,旋即被笑意掩盖。他神态未改,笑容更显温润,顺势接下话头,语调不急不徐,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引导:“王道友,既然觉得有趣,不如也尝试一下?”
声音轻柔而圆润,不似逼迫,更不像诱哄,恰似闲谈中的一句问话,却暗暗含着几分试探。他举手投足从容不迫,既不显急切,又不显漠然,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仿佛千锤百炼而成。
董宣儿坐于一侧,听了掌柜这番话,眼神中不觉闪过一抹好奇。她心性灵动,本就因玉简中众多菜名而生惊叹,此刻听到如此古怪的规矩,更觉新奇。只不过当着师父的面,她不敢肆意流露心绪,只能将那股探究之意强行压下。尽管如此,她眼中仍不时闪过一抹光彩,似有小火星般点点燃烧,终究难以全然掩饰。
董红拂则全然不同。她神情淡然,唇角挂着一抹不动声色的浅笑,举止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她静静地听着,不插言,不追问,似乎无论掌柜言辞多么奇特,于她而言皆不过风过耳畔,不足以引起心绪波澜。只是她眸子深处,偶尔掠过一丝冷静的审度,那抹若隐若现的光彩,映照出她内心并非全然无波,只是将一切深深藏起,不予外显。
王谢心中微微一动,修长的手指不急不缓地轻叩在茶盏边缘,发出一声极轻的声响——仿佛水滴落入幽潭,荡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涟漪。那声音在寂静的茶席间,倒显得格外清晰,却又不至于刺耳,恰如心境之中掠过的一抹微光。他面容淡然,神情间不见半点躁意,唇角却勾起了一丝淡笑。那笑意不浓,若隐若现,仿佛云端一抹轻霞,不着痕迹却自有几分风致。
他抬眼,目光落在掌柜身上。那一瞬间,他眼底深处的光芒似明似灭,若深潭偶尔映照星光,令旁人难以捕捉其中意蕴。片刻后,他才语气温和而从容地开口:“既然掌柜的这样说了,那在下就随意点上几个小菜,全当一乐了。”
这一声“随意”,落在耳中,却并不显敷衍。反倒因其语调平缓,气息悠然,透出一种不以外物拘心的洒脱。
掌柜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浓,眸光一闪,似是早在意料之中。他冲着王谢轻轻点头,唇边的弧度再度扩大——仿佛笃定王谢不过是少年心性,不自量力。他神态间带着几分意得志满,举手投足都不乏老成持重之色,却偏在笑容中透出几许隐隐的得意,那神态如老狐狩猎,静候着对方自入陷阱。
在他看来,这“天下第一楼”自建立已逾数百载,从未有人能让楼中赔出法器。纵是修仙界内不少成名之辈,前来试探者也不知凡几,最终皆在楼中底蕴面前折服;甚至有人因不甘而再三尝试,仍旧铩羽而归。掌柜自是心知肚明,眼前的年轻修士纵然气度不凡,又岂能在这几百年传承之下讨得半分便宜?
他眼中神采流转,笑意愈发温厚,仿佛一切皆在掌控之间。
此时,董宣儿坐在一侧,见到王谢如此说,唇瓣微动,眉心微蹙,欲言又止。她一双明眸晶亮澄澈,却因心中涌起的担忧而泛起一丝波澜。她清楚地记得,按照掌柜方才所言:若王谢所点之菜,楼中确能烹制而出,王谢便需赔上一件顶阶法器。这等代价,于筑基修士而言,简直沉重至极。